着“地富反坏右”都不顺眼。有一回,范德安挑粪走在山路上,正巧有几个红卫兵经过,一阵风刮来,臭气扑向了红卫兵的鼻子,红卫兵急了,对着范德安一顿拳打脚踢,范德忠怕踢洒了粪汤,死死抱住粪桶。第二天,红卫兵押着他游街示众。范德忠脖子上挂了块牌子:“用臭气熏革命小将罪”。
老德安怕了,对村里人都是点头哈腰。开放后,他摘掉“帽子”,还是老样子。范德忠对他说:“德安哥,如今不论成分了,你别老那样儿。你谁都不欠。”
范德安稀罕少山。范德安家有棵枣树,秋天树上挂满枣子的时候,小伙伴们知道范德安一家人下地了,就翻过墙,爬上树摘枣子。那天,正巧挑粪的扁担开裂了,范德忠回家取新扁担,打开院门,看到范德安拿着一根扁担走了进来,小伙伴们连滚带爬下了树,四散而逃。范少山反应迟钝,还在猫着腰捡落在地上的枣子,抬头一看,范德安扛着扁担站在他的面前,范少山愣了愣,把枣子丢在地上,就要开溜。刚跑两步,范德安喝道:“站住!”少山站住了,两腿直打哆嗦,生怕扁担打过来。“过来,过来。”范德安口气温和多了。少山转过身,只见范德安抡起扁担朝着枣树的树杈打去,哗啦啦,枣子如雨点般掉了下来。范德安说:“捡吧,衣兜裤兜都装满。”
范德安会唱山歌,范少山爱听,就跟着学。到了谈对象的年纪,唱山歌就成了范少山的“看家本领”。唱得迟春英心痒痒。迟春英说:“少山,你这一唱,俺心里乐开花了。”范少山趁机动手动脚:“花儿在哪儿?让俺看看。”就去解迟春英的衣扣儿。
范少山离开白羊峪到北京闯荡之前,没少帮这个孤零零的老人。每回下山都帮他捎些个油啊米啊面的。少山也时不时地去串门儿,听范德安讲些过去的事儿。范德安跟别人不爱说话,在少山面前却是打开话匣子收不住,说到紧要处,唾沫星子乱飞。范德安说:“侄儿啊,白羊峪,就你懂俺啊!”
说实在的,老德安的话,有时候少山也不太懂。絮絮叨叨的时候,他也就那么听着,听着听着就走神,想些个别的。对老德安来说,有人坐在他对面就好
老德安的葬礼风风光光,全村人都来了,自发为老德安守灵。范少山把那碗鹿肉馅饺子供在灵堂。范少山就哭得收不住,嗓子都哑了。出殡的时候,范少山披麻戴孝,打了幡儿。范老井为侄子老德安送行,他端起猎枪,朝着天空扣动了扳机,砰砰砰……老德安院子里那棵枣树上的雪噗噗地往下落。村民组长余来锁是个“土秀才”,号称白羊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