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次梦魇,老张头也记不清了。
有人说梦魇其实就是鬼压床,但老张头从来不信这些。剧烈的刺痛从心脏开始蔓延,随着呼吸传播得越来越快,沿着血液遍布全身。此时此刻,好像稍微动弹一下就会马上粉身碎骨。
汗水从额头流淌下来,浸湿了枕头,汗水流过的痕迹,拼命地拉扯着神经,来回的拉锯在枕边形成了一阵雾气。只见老张头吃力地喘着粗气,眼珠快要从眼眶中迸裂出来。
“咳,咳!”老张头咳嗽着自言自语道:“该死的,又来了。”
这是个不断重复的梦境:春秋泓水之战。
老张头身披战甲,神采奕奕,前方是泓水天险,后方是百万雄师。楚军正要渡河,老张头大喝一声:“出军!”于是,将士们随令而行,中军以长矛队为前锋,随后跟着铁甲队和弓箭队,千乘战车严阵以待;左军以骑兵队为先锋,步兵队紧随其后;右军以弓箭队为前锋,步兵队分三列前行。
老张头心想:只此一战,便可奠定我霸主的地位了!
那楚军长途跋涉而来,在他们渡水之前,我军先作休整,正所谓以逸待劳。等他们渡至一半,我中军和右军弓箭手万箭齐发,叫他们惊慌失措,即便有人侥幸躲过箭矢,也必然在混乱中伤亡惨重。
等他们快要上岸,我军奋力击鼓,气势冲天,左军骑兵先踏过一阵,斩杀敌军上岸者,步兵队与右军左右交替,一阵过后便不再变动,诱使敌军拼命朝着中军突围,此所谓围敌必缺。
这样一来,战局了然,敌方必然溃不成军,前方突围部队为我中军长矛队所克,中间渡水部队进退维谷,后续部队死路一条,此所谓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敌军死伤无数败局已定,那些残留的幸存者,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可以说是穷寇莫追,也可以说是为了避免锦衣夜行,毕竟还要靠他们回去给其他诸侯报信呢!我就等着登坛称霸吧,哈哈哈!
想到这里,老张头不由得笑出声来。可是,将士们忽然全都着了魔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任凭老张头怎么指挥也一动不动。“混账!敌军已经渡到一半了!弓箭手!”老张头发了疯似地叫喊着,可将士们依然一动不动。“该死!骑兵呢!长矛队呢!”老张头咆哮着,声音越发嘶哑,将士们却好像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只见敌军已经全部上岸,老张头先前安排好的战阵瞬间乱成一团。隐约间,似乎有人在说:“天意,不会改变!”好像还有人说:“君子不鼓不成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