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推自己的母亲,“娘,快起床,热乎乎的窝窝头,吃了肚子就不疼了!”
可无论他怎么喊,女人却再也醒不了了。
越是得不到回应,唐且就越是慌张,越是要一刻不停地喊。
一声一声,喊的人揪心。
“别喊了,她……不在了。”老婆婆叹了口气,挑起自己的担子,最后看了他一眼,“以后就只剩你和你妹妹了,照顾好自己。”
说完,摇了摇头离开了破庙。
她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即便有心,也无力多帮什么。
只能快些离开,省的心里不好受。
想着自己的两个窝窝头,她心疼极了,明明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偏偏心还不够硬,活该受穷啊……
老婆婆走后,唐且愣忡了好久才终于明白她的话,才终于知道为什么母亲一直不起床了。
母亲……是死了吧?
他没接触过什么生生死死。
但年前在街上,他见识过别人家做丧事的场景。
黑漆漆的大棺材,十多个人抬着,往天上撒纸钱,然后埋进土里。
主家还要请戏班子唱戏,还要请客吃饭。
他去要饭的时候,那主家还大方地给了他一个大白馒头。
那可是白面馍馍啊。
当时他一边吃着,一边听到有人赞叹,“这丧事可真排场!以后我死了如果能混到这个场面,我就知足喽……”
唐且没有钱,弄不到那样的排场。
只能把唐柔放下,自己跑出去在外面空地上挖。
从天亮挖到天黑,从天黑挖到天明。
手指都挖秃了,鲜血渗进土里,按理说他是该疼的,可他只觉得心里涨得难受,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把坑挖好之后,他自己躺进去试了试,有点潮,有点脏。
于是又收集了许多被雨水打下来的落叶,在里面铺好,才进庙里将已经僵硬的女人拖了出来。
将女人的身体摆正,用剩下的叶子把她盖好,唐且抱着唐柔一起,一捧一捧地将泥土盖了下去。
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做好,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眼泪一下子开闸似的流了出来。
这是他最后一次流泪。
从此以后,无论多苦多累,无论面对多大的威胁,他从来再没哭过,心中也少有当时的无措和慌张。
可今夜,看着沈娇娇苍白的脸色,唐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