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已经渐渐起来了,她压下心中的惊诧以袖掩面,同阿玉站在逆风处查探。
桌上伏着的黑衣男子因阿玉的动作向后翻起半分,三十左右的年纪,两道眉毛浓密杂乱,眼皮下发青亦紫,嘴唇呈乌色,灰白的面容昭示着他已死去多时。
衣服虽然破旧但无裂损,看着像是中毒而死。
阿玉呛了几口烟气,禁不住咳嗽几声,“是个普通人?”
“错了。”南棠的目光凝在他脚底的官靴上,材质乃是普通的黑布,官职应该在六七品之间,“查一查尸体上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的身份。”南棠后退几步,避开几欲扑上来的火光。
阿玉额上沁出细汗,她一边倒出花瓶里的水,一边迅速地将此人全身上下翻了一遍,“只有这一枚官印,写的是……”
“刘钦!”
二人这才发觉出不对来,方才敞开的书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阿玉拿刀去劈亦纹丝不动,身后的火势噌地窜起来,顺着帷帐绕上房梁,火光舔舐周遭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
门侧是起火点,根本就不可能过去,床榻处又被火光席卷,根本避无可避。
“救命!”阿玉喊了几声,楼下的喧哗声压过了她的声音,此间又似于拐角处,或许根本无人可见。
二人被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来。火势还在蔓延,那具尸体被大火灼烧,隐约见骨。
太热了,厢房狭小无处可躲,高温下南棠的思绪渐渐混沌,她颤颤巍巍去推窗户,半身几乎挂在了窗棂上。
赵嘉邯今日拜见了李太尉,二人相谈甚欢,本来李夫人还要留他用膳,不过他急着去宫中见陛下,便婉拒了他们的好意,赵青是他的族弟,如今做了李太尉的门生,听说他入府拜访说什么也要见他一面,送着赵嘉邯出了府邸,二人漫步在街上细数近年风光,转眼过了龙楼大街。
赵青想着景煕楼离此不过二三巷,便想请他去喝杯水酒,谁知一扭头看见天边乌烟弥漫,景煕楼上大火滔天,“世子,喝酒今日是不成了,恐怕景煕楼的楼主近段时间有的忙。”
赵嘉邯同样看见天边的火焰,“五城兵马司的人会去管的,改日也未尝不可。”
“你看那楼上似乎挂着个女子。”赵青道,语气颇为叹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赵嘉邯漫视一眼,然而他倏忽夺走身侧之人的缰绳,夹着马肚朝那个方向狂奔。
越近就越惶恐,太像了,赵嘉邯目眦欲裂,那些火仿佛烧在他身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