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长夜未央,苍穹如盖,乌桓河从九蒙山起,横贯禹国南北,从殷都向下,玉带一般绕群山环腰,又如树根,往更深处蔓延。
河水急缓不定,行船顿挫之间,有一人趴在船边,吐得眼冒金星。
明襄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骨头,烂泥一般滑落,跌坐在船板之上,抹了一把嘴,怏怏道,“风一,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若不是他让追,明襄怎么会被叶云起带上船,要是不上船,她现在就该舒舒服服在马车上睡觉。而不是在这里,连胆汁都快吐出来。
叶云起把明襄带上船后,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钻进了哪间屋子,明襄自个晕了吐,吐了晕,都快感受不到刀伤的痛,只剩喉咙鼻子火辣辣的酸。
叶云起从船厢里出来,看到的就是明襄大字摊开,眼睛半虚的狼狈样。
心中阴郁不减反增。几步上前,一手扶着肩膀,一手穿过膝弯,将人抱起。
怀中人身体滚烫,唇色苍白,呼吸沉重,竟是发烧了。
叶云起身形一顿,眼中涌起复杂之色,手上力道又紧了几分,河风微凉,湿气沾衣,叶云起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是我慌了。”
————
船体不大,仅有四个房间,除了掌舵人和他两个徒弟,就只有明襄和叶云起两人。
选择水路,自然是有多番考量,可见到明襄如此难受,叶云起沉默之间,却有几分茫然。
按捺住心中纷乱如麻,将明襄轻放在软塌之上,脱去鞋子,除去外裳,和包扎的手帕,手臂上的伤口彻底暴露在叶云起眼前。
他紧抿着嘴,拿出药粉撒在上面,明襄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却并没有醒来。
上好药,又从一边的水盆中拿出帕子拧干,替她将旁边沾血的肌肤擦拭干净。
他刚刚先进船舫,便是打水备药,没想到她会发烧,叶云起又起身去一旁的柜子里取了颜色不同的药瓶过来,倒出一颗浑圆药丸,喂进她嘴里。
湿润的帕子搭在她的额头,叶云起缓缓伸手,将她眉头抚平,又移到眼下那颗小红痣,白雪红梅,料峭处艳色绝。
“明襄。”
水浪翻涌,不知又吞噬了谁人梦中呓语。
明襄醒来,第一眼只见白茫茫一片,用力眨了几下,第二眼,还是一片白。
不过是白纱垂叠。
明襄腰上用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软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