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后,乌元歌想得最多的,不是末世前的繁华与热闹,而是他的父亲。
父亲生他晚,现在已经60岁了,今天,父亲60岁的生日。
父亲腿不好,腰不好,眼睛不好,手抖,胆固醇高,一个人住在城市的另一端。
父亲还好吗?末世的时候,房门好好关上了吗?家里囤积粮食了吗?末世前给他买的羽绒服,他收到了吗?
乌元歌后悔,不该与父亲分居,搬到这里来。
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离婚后,为了通勤路短一些,也为了能随意领新女友回家,租住在这个小区。
他想着,有地铁,一个小时就能回到父亲身边去,没有想到,他从此被困在了这里。
他想过,穿过城市,去找父亲,但他只是打开门,走到楼下面,就用光了勇气。
他隔着十多米,看丧尸灰白的眼珠,诡异的动作,不知啃咬了什么而沾着血迹的嘴,浑身颤抖。
丧尸朝他的方向,张了一下嘴,他落荒而逃,如蟑如鼠。
从此后,他再没有出过楼。
唯一的冒险,是撬开对面邻居的门,运来木材和食物。
父亲在末世降临时候,听信了网上的流言,买了许多米,送到他家里,嘱咐他当心。
他当时嗤之以鼻,然而,城市真的沦陷后,他靠着父亲买的米,才能活到现在。
父亲在村里长大,一个人到城里打拼,艰辛半生,所有积蓄,都投入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是个争气的,人到中年,一事无成。父亲老了,该是他供养父亲的时候了,但他现在,还靠着父亲给的米存活。
父亲给他许多,他欠父亲许多。
米还有一袋,能撑数个月,邻居家是原木风装修,家里都是木材,燃料还算充足,自己家和邻居家的阳台上,挂满了桶和盆,水够用。
他缺的,唯有父亲。
这一年多,他用日历,记录一天又一天,以此来怀念那个文明世界,期待飞机与坦克出现在街道上,军队驱散城中的丧尸,重建秩序。
期望没有实现,渐渐散去了。
记录日期的习惯,却保留下来。
今天,是父亲60岁的生日,在父亲那一辈人的眼中,60岁,该是大肆操办的时候,可他,只能躲在家里,看楼下的丧尸来来往往。
他靠在阳台上,缩着身子,很低沉,很自责。
让他更加羞愧的是,他此刻想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