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无风,簌簌而下。
远看一峰拔地崛起,好似擎天一柱;周遭七十二峰如覆钟峙鼎,离离攒立,或亭亭玉立,倩姿婀娜;或云雾缭绕,香烟弥漫;又或老态龙钟,奔走欲动。
有诗为证:“七十二峰朝大顶,二十四涧水长流”。
主峰山道上,一行数十人或步行,或骑着骡马,又或乘坐着滑竿。当中滑竿的帷幕掀开一角,内中人便瞧见苍松翠柏、山间小径都覆了一层薄薄白雪。
侧头望向远处,但见山峰隐于雪雾之中,更显幽深。冷风袭来,那人童音清脆,咳嗽不止。
“便在前方亭子稍作休息罢。”
话音落下,一行人等转向道边凉亭,颤颤悠悠的滑竿轻缓放下,帷幕小心掀开,一张娇俏的圆脸关切地道:“二郎可还妥帖?”
内中人摆了摆手,松开帕子,露出内中点点血迹,随即用童音道:“无事,不过是咳了两声罢了。”
那小俏婢嗔怪道:“怎会无事?前日二郎咳得背过气去,若非老爷会一些岐黄,只怕奴婢……奴婢……”
说着那俏婢已然红了眼圈。
薛鍔有些出神,若非前日原主背过气去,他也不会鸠占鹊巢,成了虚岁十二的童子。更要命的是这具身体顽疾缠身,每日咳血不止,家中人等都说是肺痈。
何为肺痈?薛鍔不知道,他觉着更像是肺痨。好端端的,自己径直从将近不惑的中年人变成了个小孩,多了个瞧着年岁还没自己穿越前大的爹不说,还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内中滋味真是五味杂陈。
有管家模样的人小跑过来,低声问道:“二郎可还妥帖?”
“无事。”薛鍔抢在婢女晓蝶之前开了口。
管家老周如释重负,当即沉着脸吩咐道:“还不赶快给二郎换上大氅?”
晓蝶应了一声,迅速拿了帷帽大氅给薛鍔穿戴上,随即搀扶着他下了滑竿。
迎面冷风一吹,薛鍔又咳了几声,所幸这回倒是没咳血。
古亭早被家中下人用厚重的帷幕遮了,内中还生起了火盆。上等的银霜竹炭,内中还掺了香料,闻着好似檀香却又有些不同。
亭中放置了胡凳,正中早已端坐一人,容长脸,颌下三缕长须,面色红润,一身儒袍,披着狐裘,头戴逍遥巾,看面相三十许人,足下却是一双官靴。
这扮相有些混搭,身上是士子的澜衫,头上是道士的帽子,脚上却是官靴,放在别的年头绝对不伦不类,可当今圣上崇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