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线拼命摇头,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让她浑身难受,她眼前氤氲雾水,哽咽道:“爹……红线终于寻着仇人了。是他将红线,将爹害得这般惨!”
沈安蓦地一阵,拍着沈红线背脊道:“红线,你慢慢说,慢慢说!”
可沈红线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咽在那,哭号不出亦吞咽不下。
她将此事说了又如何,真得是要爹爹将连玦杀了吗?
可害母之痛,她又如何能忍!
“小姐啊。”老道士捋了捋苍白胡须,神情老态,严厉道,“小姐你这苦口不道,无非是助纣为虐,让那妖孽增长功力,害更多的凡人罢了!”
害更多的,凡人……
看红线有所动摇,老道接着道:“有些妖孽便是如此,今日不害不代表心归善类,他们伺机待发总有朝一日要将人间搅成炼狱!”
“可是——”
沈红线一想着这老道出马,定会让连玦魂飞魄散的模样,她便有些于心不忍。
老道从鼻尖冷冷地哼出一气,看着沈红线的面容斥责道:“妇人之仁,不过不祸害你罢了,你便心安理得的让他祸害他人?”
害母之痛,与往日跟连玦的情谊相互交割在一齐,让沈红线整个脑子里乱糟糟一团。
——是啊,她恨妖,恨极了妖!
同样她也爱他,爱他清雅如莲的性子,爱他不逐名利对自己的包容。
可当两者相互融合在一齐,她整个胸腔之中仿佛有无名的怒火在燃烧。
她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不顾一切地掀飞椅子,猛地朝外走去。
沈安与老道士齐齐起身,神情慌乱忙叫住她:“红线……你去哪儿红线!”
或许只是她看错了,或许只是她看错了……
亦或许是他情有苦衷呢?
妖,就该灭掉,永绝后患!
可这莲……并没有根啊。
当沈红线面有紧张之色地来到连府邸时,连玦依然是如同当初那般,在庭院处作画。
院落中的莲长得甚好,已经到了他半人般高,还有些几乎要没过沈红线的头。碧绿的莲叶随着轻风微拂过水面,涟漪一圈圈地荡漾着。
像一只只圆形的小船,上边的露珠仿佛是两个小人在那里划啊划。
清光如许,照在他发丝上,像是墨色泼洒,而白色的衣襟将黑与白二色分离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