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列车徐徐的弛向瑞丽城,夜晚的瑞丽霓虹璀璨,光彩夺目得像不能直视的宝石,也就是在四年前,陈宜禄给自己腿上绑上收藏了一辈子的全部石头和翡翠,从同样光彩摇曳的瑞丽江一纵而下,那时已经是午夜过后,夜凉露冷,万籁寂静,夜色清冷发硬得好似凝固的翡翠,陈宜禄跳水的地方荡漾起几圈水波,是这个死寂的夜里的仅有的活色。最后,波纹也被夜色熨得平整,在这个人人酣睡的夜里,没有人会想到有个投资失败的赌石青年,以微不足道的一跳,并没有荡起他期盼的光彩夺目残生里的涟漪,直到四天之后,他发胀的尸身漂浮于水面。
郁青岩想起跟他那次无趣的通话,还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就像陈宜禄所说的那样,他跟沈旭华之间感情的确出现了很大的裂缝,两人看生活和事物的分歧越来越大。每次的通话和聊天变的越来越短越来越显得无关紧要,她总在鸣着军号的话筒声里急匆匆的挂掉电话:“挂了啊,马上要集训了;哎呀!不要再说了,我们要出任务了!”
有时候他急眼了,对着电话直吼:“别老跟我说没时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部队里被撮合给了一个支队参谋,领上尉警衔,我没有说错吧,沈旭华同志?”
那边传来她愤恨又无可奈何的声音:“青岩哥,你说什么都可以,还有,我最后再说一句,你听过的未必是真的,而且这阵子我出任务很急…,还有!你变了,我还是那个我,你赚了几个钱之后,你真的变了,变的急躁功利,什么事情从你口里说出来都成了利益、金钱、价值,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钱和利益的刻度去衡量了。”
他未加思索就要反驳,可是她已经急匆匆把电话给挂了,他发恨的咬牙切舌:臭婆娘,明明是自己有了人,这会儿倒给老子先贼喊抓贼!他气得把电话摔在地上,茫然地望着灯火阑珊的城市,破碎斑驳的城市的灯火闪烁不定,心里不禁一阵懊丧,想起手机里还有很重要的客户电话和软件,又踅回来弯腰捡起手机,液晶屏像一片焰火,也酷似这片摇曳破碎的夜色。不想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在断裂的屏幕上看不出来电号码,幸好还能右滑接听,对面是熟悉的声音:“岩子,我喝醉了,你是个什么玩意,叫你来舒服享乐你也不来,装的什么孙子圣人”,是陈宜禄的声音。
刚才和沈旭华一通电话令他心浮气躁、懊恼无力:“你孙子在哪里现在?”
那边传来陈宜禄惊喜的声音:“哈,你孙子倒是想明白了,我还在泰国清迈呢,赶紧的过来,我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