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连着多日红日高悬,天上地下一片炎炎,说不得的炽热。
陕城之东,万多人马正于行进之中。大约就是这天候异常炎热的缘故,人人都耷拉着脑袋,走得那叫一个没精打采;连马儿也有些吃不消的样子,直把那头颈撇去了一边,步子也较平时远为迟缓,若要催它,便作响鼻喷涕,“意甚不满”。
此东魏晋阳军一支也。领头的,正是高欢的心腹爱将---薛孤延与鹿永吉两个。
鹿永吉抹了把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甩甩手,吐了舌头道:“河南这鸟天,恁热!我这身上全是臭汗,内衫早是湿个精透,就同披了两副重铠一般,抬抬手都累,却要如何杀贼?”
薛孤延也觉着燥热难当,喘着粗气道:“我等吃不消,想来西贼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我且加把劲,夺了那陕城,不就可以回去晋阳,享那凉快日子?”
“你倒是说得轻巧。。。”鹿永吉撇撇嘴,待要再辩上两句,实在有气无力,索性闭了口不言。
原来高欢侦知西军各路残部已然逃了去陕州,便令薛孤延与鹿永吉引一军往追,嘱他两个先取陕城,以待后援。至于大军主力,只因犹待收拾河洛残局,此外北豫州高慎也尚未平灭,想来还要盘桓一阵,再做定夺。
拖拖拉拉,薛鹿两个总算是到得陕城之下。抬眼一看,二人面面相觑,说不得的震惊!
就见城门洞开,并无一兵一将防守,只一个佝偻老军正在洒扫地面,不紧不慢,悠哉悠哉。再一看城头之上,同样杳无人影。这。。。莫非是座空城?
“二位,何来之迟也?”
城楼之处赫然现出一人,解衣坦怀,手里头还轻摇着一把大蒲扇。薛孤延认得分明,可不正是裴果?
虽说预想中西贼早该丧胆,拿下陕城当是一鼓之事,可眼前这般场景,实在匪夷所思,反倒教薛鹿两个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了万分踟蹰---进城?不进?
即以常理度之,傻子也不会这般托大,何况裴果这等奸猾似狐之辈?
可那城门偏又明晃晃开着,整座城瞧来,不过就只裴果与扫地老军二人。。。简直就谓唾手可得呵。
薛孤延咕嘟咽下一口口水,一字一句地道:“莫非西贼果然已经逃尽,裴贼压根就是在使疑兵之计?”
“我不信!”鹿永吉把头摇得拨浪鼓也似:“沿途早是捉住不少西人询问,皆言陕城里贼兵甚众,如何一转眼就没了影子?”
原来薛鹿二人倒也谨慎,一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