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泰既是高欢的发小,亦是其连襟,其妻娄黑女正是高欢正妻娄昭君的小妹。两个之间的亲厚,自是不必说。故此窦泰这所谓“高王麾下首将”的称号,乃至他得授西道大行台得以独当一面,固然是因为他忠心耿耿兼战功赫赫,却也免不得遭人诟病,暗地里说他仰仗裙带得势。
窦泰亦知此节,常常以之为恨,是故一心想要博取大功,也好堵住了别人的嘴。此番破取关中的滔天大功就在眼前,以他这急性子,心里早是痒痒到不行。若非潼关实在是天下少见的险隘,宇文护守得又实在是紧,窦泰真是恨不得以十换一,立时就打进了潼关去。
后来还是部属们苦苦相劝,说道:“若作不计代价全力硬攻,就怕大行台所部损耗太重,日后即便进了关中,只恐无力再行西进,那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窦泰悚然一惊,这才听了进耳朵去,总算是按捺住了性子,令各部轮攻、填壕堆垒,步步推进,又分兵拔取周遭附堡,以断潼关臂膀。凡此,是所谓“蚕食”之策也。
窦泰自个心里头琢磨,这般下去虽是慢些,可最多旬日之内,也该耗光了潼关里的箭矢木石,到时一阵猛攻,自该破关而入。潼关既破,那么千里关西之地,就叫作一马平川,坦坦在前。。。
正憧憬时,忽然“噩耗”传来---潼关西贼居然还有余力反扑,更一鼓拿下了小关!
窦泰闻此,简直怒不可遏:“混账西贼,焉敢欺我?”他只担心失了小关,那么破取潼关的时日怕是又要随之推迟,急怒攻心之下,就觉着一刻也等不及,当即下令整军出发,欲图复夺小关。
有部下劝谏:“营中毫无准备,这时仓促整饬,匆忙进兵,就怕中了埋伏。”窦泰勃然大怒,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更大骂道:“潼关统共就那么几个西贼,就算有埋伏我又有何惧?说来说去,就怪你等犹犹豫豫,非要弄什么缓缓‘蚕食',若照着我说的日日猛攻,这会儿潼关早已在手,遑论小关。今日若夺不回小关,你等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窦泰强令:“限半个时辰内出发。”于是河畔大营里头,东军好一通鸡飞狗跳。衣甲不整都算是好的,不少人出营时,蓬头垢面、嘴里头还嚼着半块胡饼。一路之上,口出怨言者不绝。
东军匆匆赶往麟趾塬,走得太快,几万大军硬是给拉成了一条脱节的长蛇,游弋于河畔、塬间。蛇儿虽大,却是呜呜哎哎,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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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东军是地上这条迤逦散漫的大长蛇,那么西军就是自那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