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哈哈大笑:“天暖花开,华林园里正当春色喜人。朕回想起当初在河北时,常常与高卿促膝长谈,不觉甚是怀念旧日时光。故而今日特意喊你过来,吃吃酒,看看花,叙叙旧。怎么?这也不行?”
高乾赶忙躬身:“陛下如此优容,臣不胜惶恐。”
当下两个坐将下来,吃了好几巡酒。高乾尚自清醒,元修却颇有了几分醉意,乃凑将过来,呼着酒气道:“长乐公(高乾爵位)世代忠良,屡立大功,朕。。。甚是喜慕呵。”
高乾慌忙起身:“不敢,不敢。”
“有何不敢?”元修一瞪眼睛:“朕与你虽然名为君臣,实则义同兄弟!来来来,我两个今日就订下盟誓,此生永不相背!”
高乾吓了一大跳,暗忖:陛下他要么是喝醉了,要不就是。。。已对我起了疑心?一时间好生踌躇。
元修凑得愈加近了,酒气翻涌间,不容分说把高乾一把扯住,大声道:“长乐公!做甚不理会朕?”
高乾无奈,伸出手来,指天为誓:“乾必以身许国,绝无二心!”
元修大为开怀,事后不久即语众心腹曰:“朕亲为招揽,高家四兄弟已为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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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元子攸朝时,高乾确然算得上是一心忠于王室,更与尔朱氏不共戴天。然则时移势易,到了今时今日,他已清楚看到元家天下人心渐失,难保一定长久,而高欢声望日隆,又是自个本家,未必不是个好选择。
因此高乾的本心,实是在元修与高欢两个之间举棋不定。结果华林园里这一出“折节下交”的把戏,元修自以为得计,高乾却给吓得不轻,不觉间心中天平,已是倾去了高欢那头。回家之后,高乾心中忐忑,左思右想之下,索性把华林园之事掐死腹中,谁人也不告知,连自家三个弟弟也教瞒住。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人透露出去的并不重要,总之高欢很快就得知了元修与高乾在华林园里盟为兄弟的事儿。高欢震惊之余,留了个心眼,特意写了封信给高乾,询问京中事。
高乾既已打算投向高欢,立马回信,大抵就是讲方今天子不明,洛阳小人当道,政令皆由斛斯椿这等反复之徒所出,高王一派多遭压制云云,又说洛阳与关中使者往来频繁,其谋甚密等等。
凡近来京畿之事,事无巨细,高乾皆录其中。倒是好长一封密信,偏偏就忘了把华林园那场“欢宴”提上哪怕一字半句。
密信送至晋阳,高欢看完,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