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贼酋宿勤明达也已一命呜呼,此番北讨,已谓功成。贺拔岳登高大呼:“三军卸甲,今夜,不禁畅饮!”四下里欢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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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了何止三巡?便三十巡也有。
大帐里头,军将们喝得烂醉如泥,躺个东倒西歪。侯莫陈崇鼾声震天,偏一双手还紧紧抱着宇文泰的大腿,怎么拽都拽不松脱。宇文泰耸耸肩膀,一摊两手,既是无可奈何,那也只好坐在原处,继续自斟自饮。
裴果也有些高了,吵着闹着要回去困觉,只是走起路来,俨然飘飘。好在于谨喝得甚少,过来一把架住了他,半抬半扶着去了。
贺拔岳海量,此刻犹然面色不变,奈何跑来敬酒的军将络绎不绝,一时怕也脱不开身。
侯莫陈悦今晚从头到尾一直板着个脸孔,手里头拿着只空酒盏不停晃悠,也不知是喝尽了,还是压根就没倒过酒。好几个原州军将见他如此,甚而没敢过来敬酒。
还能走动的军将渐次离去,侯莫陈悦也站起了身,几步走到大帐之外。风卷着细沙吹到他脸上,他使劲啐了一口,就觉着莫名的烦躁。
不远处就是贺拔岳的私帐,此刻正有淡淡烛光,自帐内幽幽透将出来,在周遭一众漆黑如麻的营帐里,显得殊为醒目。
奇怪?侯莫陈悦眯起了双眼:贺拔岳不是还在大帐里与众人饮酒么?怎么他的帐中,此刻会有烛火?难不成。。。是哪个偷偷潜了进去?不行!我得瞅上一眼!
这念头一生起来,便不可遏制,侯莫陈悦陡然作了一只飞蛾,为那幽幽烛光引着,一步一步,走将了过去。至私帐门外,侯莫陈悦踟蹰了总有三五息,又转头看了眼那兀自人声喧哗的大帐,一跺脚后,终于掀开了帐帘,闪身而入。
应是帐帘倏为掀开的缘故,榻边的矮几上,幽幽烛火忽为摇曳,于是帐布之上,赫然现出一道人影,随那烛光摆荡不止,几如鬼魅!
侯莫陈悦两眼圆睁,几乎就要大喊出来,随即他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原来那道鬼影,根本就是他自己。
侯莫陈悦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鼻尖上倏然一凉,那是额间有一滴冷汗落下。
私帐不大,帐中亦然空空荡荡的,除开架上的盔甲佩刀,便只那一席行军榻,外加榻边置着的一方矮几。这些皆平平无奇,唯黑黢黢的矮几上,那散着的数页纸笺,在烛火下倒映出一片惨白,昏暗里好是刺眼。
烛火忽而亮堂了一些,那是侯莫陈悦挑了挑油芯的缘故。惨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