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一截,若得仔细近观,便可觑见隐隐一道长痕,自额上一直挂落到面颊,从中将她左眉截为两断,这正是她当初坠崖时所受的创伤。
宇文英虽不是那些个娇滴滴足不出户的深闺女郎,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她也是个正当龄的大好女娘,受了此等伤,总有介怀。好在伤痕不深,平日里她便使妆粉盖住面额,再以黛粉画眉,若不是凑近了看,倒也看不出来。不想一场大雨,将那妆粉、黛粉一发冲了去,这便露了真容出来。
裴果大是心疼,脸上稍作扭曲,神色瞧来颇为异样。
宇文英不明所以,还以为裴果这是嫌她丑怪,少不得一阵愠怒,当下就撇过了头去。不知为何,又觉着莫名心伤,一只手不由自主就往左脸颊上遮掩。
那该死的大手又伸了过来,捉住她的左手,轻轻往下按。那该死的人,嗓音好是温厚:“英妹,你若没患那失魂症,就该记得,裴果打架厉害,丹青可也不差。”
“嗯?”宇文英一滞,全不知裴果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我这一笔丹青,不画山,不描水,专画人。。。的眉毛。”裴果笑得灿烂:“走!进新安城!城里有大夫,可以给你看腿伤;城里还有脂粉铺,正合我买了黛粉,叫你瞧一瞧我那出神入化的丹青妙笔!”
。。。。。。
乱世凶年,法度早为松弛。似裴果与宇文英这般受了伤、形貌可疑之人,不过一串大钱递将过去,守门卒问都不问一声,挥挥手就让入了城。
便在路上先找个衣衫铺子购得两套新衣,再寻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好歹先吃喝歇息一夜;此外寄存马匹物事,顺便换上新衣,免得回头去见大夫时,遭人怀疑。
入得房间,裴果先伺候宇文英躺下,一弯腰时,衣襟里“啪嗒”掉出个物件来,正是他从密室里掠得的密件其一。大雨磅礴,两个浑身上下早为湿透,这密件也是湿漉漉的,裴果不觉皱起了眉头。
当下他解开胸前衣襟,将十余件密件尽数掏了出来,一一搁在矮几上,翻开了也好风干。一抬头时,正见宇文英一双目光不住往这边瞥来。
忽然撞见裴果目光,宇文英忙不迭把目光收了回去,脸上一红。
裴果叹了口气,悠悠道:“英妹,密室烟熏也好,方才冷矢偷袭也罢,斛斯椿号为你的义父,可他何曾记挂过半点旧情?你。。。”
宇文英咬紧了嘴唇:“其实他的为人,我并非不知。何况所谓义父。。。嘿嘿,他义子义女也不只我一个,多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