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粮秣袋子上,再不敢抬起半分。等了片刻,想是九真不曾看见了他,周遭并无异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夜深人静,大伙儿都已入眠,呼声四起。裴果也觉着困了,想了想,索性躺个舒服姿势,只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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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分裴果叫颠簸的马车给弄醒过来,打个呵欠,差点同平日一样伸出个懒腰,霍地警醒过来:自个可是在梁人车队之中潜伏呢!不敢抬头观察,只好继续躺着不动,心道:梁人起得倒早,瞧来是要急急赶路。。。
两侧闪过的景致已与武川城附近截然不同,目光所及,只是一成不变的蓝天白云,再无其他。车轱辘碾在地上嘎吱嘎吱作响,那是与粗砺沙石摩擦产生的回响。裴果暗忖:这是进了戈壁大漠了呢。。。
这一日梁人走得甚急,往北不知行了多少里远,车上的裴果无聊透顶,把每一片看到的云朵都起了个名字。终于天色暗了下来,梁人停下来喝水吃食,就地过夜。
总算挨到深夜,梁人皆已入眠,裴果鬼魅般跳下车来,四下里一望,不由咂舌:陈东家果然所谋甚大!原来这车队规模忒也浩大,千金坊出来时不过二十余辆车马,此刻观之,竟不下百驾。每一辆上头装的,皆是一模一样的大口袋,想必就是陈东家之前说的什么城外库存罢,以此推算,这车队怕不有小两百人手!
裴果正自查看,忽然肚子里咕噜一声,这才发觉饿得狠了。所幸梁人安排晚上值夜的都散在四周远处,车队里反倒尽是深眠不醒之人,裴果大起胆子,倚着一驾驾马车潜行。费了不少功夫,总算叫他发现几辆马车略有不同:其上并非粮秣口袋,而是以斗篷遮着,堆叠得也比粮车略微矮些。
轻轻掀开斗篷一角,星光照入,几点寒光反射出来。裴果一凛:刀矛箭盾,样样不少,梁人准备得不可谓不充分。再换一车,裴果喜上眉梢---干黍炒粟、胡饼肉干,各色干粮齐备,更有不少羊皮水囊,鼓鼓装满了水,那是大漠里最最缺不得的物事。
裴果各取了若干,也不回原先那车,只往车队最后端而去。他是想自此藏身队伍最末一车上头,那么即便是白日里也能起身观察,不易叫人发现。
裴果眼尖,走过几个熟睡的梁人时,一眼看到其中一个身侧掉了件皮裘,想是这人夜里以皮裘为被,睡得香甜,不觉皮裘滑落一边。
彼时秋凉已重,裴果固然身体强健,可躺在车顶净遭风吹,又难以活动手脚,时间长了也自吃不消,当下一伸手,乐得顺了这件皮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