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走开！你快滚！不要缠着我！”
夜里，张氏从噩梦中被惊醒。
偶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衣服湿哒哒贴在胸前。
和云富贵一样的身形。
母子连心，她一眼就认出是儿子！
梦到什么，就出现什么！
她受了刺激一般从床上坐起来！就她吓得浑身湿透。
“富……富贵？你，你回来了？”
门口的人回应道:“娘，我饿了。”
一般情况下，张氏定然会很快准备好饭食。
这回，她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我饿了。”门口的黑影又走近了一分。
张氏后退的瞬间，想好了，她要跑！
“儿，如今你我人鬼殊途，我知道你放不下娘，娘也舍不得你啊，娘答应你，等寿终正寝了就下去陪你，好不好？”
黑影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肌肤可感受到屋里的温度降低了很多，如果张氏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手臂上的汗毛是竖起的。
“娘，我饿。”那黑影又说，还在靠近。
其实张氏这两天噩梦缠身，都没有掐灭蜡烛，再加上眼睛不好，凑着幽微烛光，她仅能瞧见黑影的虚影，就是看不清小儿子的脸。
这就导致，黑影在张氏面前，显得阴森诡异，老太太又从小听说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仅靠想象就能吓到自己。
张氏抄起桌角上的蜡烛朝黑影戳过去！
只听一声凄哑的嚎叫，张氏连夜跑出了家门，再不管地上被火点燃的翻滚的黑影！
云满堂家。
正吃着饭，云舒抱着红薯一边吃，一边说:“爹，你说，小叔会不会变成僵尸了，所以他能从坑里跳出来，然后咬人？”
云满堂是不信这些的，皱眉，揉了揉云舒的头:“你又听二流子瞎讲，他的话能信？”
云舒:“其实我觉得二流子说得对，万一……我们用要有个准备吧？”
云满堂:“你小子，多去用功学习功课吧，这些东西，信其有不信则无，我不信，你也别信，谁都不许信，”他扒了一口饭，眼神落寞又有略微的难过:“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切前尘后事，皆化作泥土，活人，总要往前看。”
怨了这么多年，导致他辛苦的源泉消失了，他又很不适应，也许是扎根在血脉中的情分吧，觉得云富贵是自己的弟弟，再怎么样，打断骨头连着筋。
连氏看出云满堂的难过，给了大家一个“不许再说话”的眼神，大家默默扒饭。
吃完后，云雅抢着收拾碗筷，云舒和云逸和她抢，“给我吧，你歇息吧。”
云雅:“哥哥打野味辛苦一天了，云舒又照看农田一天，就我没事干，我就应该多干点。”
云逸:“都是一家人。”
云雅:“那我去洗锅子吧。”自己虽然可以偷懒，可她不想做个只会享受的人，目前能有那么好的家人，它肯定要好好珍惜。
干活，大家一起干，才有意思。
云雅洗好锅，等泔水桶满了，自己提出去，想着要不倒门口吧，这一泼，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哎呦喂！”
借着夜色，云雅看到张氏倒在地上，浑身发着抖，她顿时料到不好，下意识就觉得张氏想搞事情。
云舒听到声音跑过来了，看到地上的张氏，脸色很难看，非常嫌弃张氏，“她怎么来了。”
云雅皱眉，“我们把奶奶扶进去。”
云舒小脸挂上愁容，与他年纪不相符，“可是她要是再想找事怎么办？”
云雅哼道:“你姐我多的是办法。”
张氏到底是这里的土著，脑子自然没有自己这个受过现代先进教育的人灵活。
其实他们也不必担心，张氏脑子看着没以前灵活了，脸木木呆呆地，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还抽气，看着精神上受到了刺激。
连氏铺好床让云满堂把张氏扶上床，云雅止住云满堂，“爹，先给奶奶换个衣服再让她躺下吧。”
把床铺弄脏了，她得洗，云雅的意思就是这么明显。
云满堂当然尊重女儿劳动成功。
云满堂退出去后，云雅给张氏换衣服，发现她身上有很多青紫的痕迹，很显然张氏在小儿子家里经常挨打，根据青紫的深浅，云雅分析到，大概最近这几天，她挨了挺严重的打。
还有，张氏身上都有味道了。
以前在云雅家的时候，张氏洗澡虽也不勤，好歹有人给她打洗澡水。
住进小儿子家后，为了给孙氏照顾孩子，她也没有什么时间洗澡。
再加上，张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能也懒，所以……这么臭。
云雅让云逸和云舒送水到门口，她再将水倒进浴桶。
然后她对张氏说:“自己去洗。”
张氏恍若没有听见，嘴里仍然念叨有词，“不要来找我，不要……”
云雅这次语气很是不耐烦:“不要装了，快去洗，不然把你赶出去！”
张氏这才假装恢复清明，然后迅速爬进浴桶。
云雅冷笑，老虔婆装傻？
当谁是傻子呢。
张氏在水里恢复自身温度后，恢复了正常脸色。
她没了打骂云雅的底气。
“奶奶，发生什么事了？你大半夜连鞋都没穿。”云雅说。
张氏浑浊的老眼憔悴无神，“你小叔回来了。”
“谁？云富贵？”云雅眼神闪了闪。
张氏:“他来索命了。”
云雅是不害怕的，她生在一个社会主义的时代，心里只信眼睛看到的，“云富贵在哪儿？”
张氏摇了摇头，“在家，烧了。”
“什么？”云雅有些不耐烦。
“烧了，我把你小叔烧了，他不能再害人了，哈哈哈……呜呜呜呜。”张氏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烧了？什么意思？
张氏的哭声引来了连氏和云满堂，她们敲了敲门。
“二丫，你奶奶怎么了？”云满堂嗓音浑厚。
云雅:“我奶奶没事，她说我叔回来了。”
云满堂沉默半晌。
等张氏换好衣服，云满堂进屋，来到张氏跟前:“娘，您别怕，有儿子在呢。”
张氏“哇”得哭出了声。
云雅默默走出房间。
连氏煲了汤等在饭堂，见云雅出来，便问:“你奶奶呢？”
云雅:“哭了，说是我小叔回来了。”
“回……回来了？”连氏拿饼的手一抖。
云雅看出连氏的不安，安慰:“娘，别怕，我小叔就算真的活着，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不是还有驱邪礼吗？好不得让他受个罪，让他知道以后，不会有人喜欢他。”
连氏:“云雅，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