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他再想说些什么的,一肚子的话,此时说不出来。
王里长从来没有见到王大石对自己这么深情过,把他揽在怀里:“父亲没有可说的,上苍一直在捉弄你,如果你哪天过得不舒心,遇到困难或遇到艰辛,你一定要坚持,那是上苍在烤炼你!”
当王大石听到“父亲”,反而感觉陌生了。
王里长接受了一切,默默地承受了一切……
王大石还记得,深深地记得遭过王里长的一次毒打,那是因为小时摸岁辰,不争气地抱了一块石头死死不放,被村里头的老千岁视为“不成体统”,将不入村谱,不归宗庙,提唆着王里长在十八岁成人礼前好生修理。老千岁的话如同在心上烙了印,王大石抱着的石头如同在心底刺了痕,让王里长不踏实。
王里长识得孩子长大没了出息,本就恼怒,听得老千岁这一说,更加气愤,当天便把刚满三岁的孩子打了一顿。
之前无数次的打骂,王大石或许已经记不清了,当他萌生记忆的时刻,便在棍棒中摸打滚爬。
在王大石刚满十岁,王里长为他做了两件事情——当年在拣得王大石之时,王里长当天为他植栽了一棵树,十年后,树将成材,枝杈从生,王里长用柴刀修了枝杈;第二件事情,便是将王大石吊在了梁头上,好生修理王大石。
王大石当年只是十岁的孩子,第一次被绑了双手,第一次被吊在梁头上,下半身被裸个精光。王里长没有再用棍棒,没有再用刻满《三字经》文字的戒尺,他提着牛皮和藤枝编成的青黑条鞭子。这鞭子是赶牛耕地摔牛腚加劲的,摔得越响越重,牛越有劲,翻地更匀整。当然,这青黑条鞭子用得最顺手,摔在腚上或是身上只管皮开肉绽,别于棍棒误伤了骨头和内脏。
王大石被痛揍惯了,但从未经历过双手被绑,如同刑场的犯人;他从未经历过被吊在梁上,如同火炭架上吊着的烤鸡。他小时被打,哇哇就哭了,哭喊的声音全村听得透彻,渐渐长到六岁八岁,再被棍棒泼打泼骂,不论对错,从不发声,他觉得父亲有养育之恩,拜在他的棍头之下是应该的,哪怕是被一棒打死,也是应该的。然而今天,王大石受了吓,哇哇哭喊,引得村人家小围看。村人也如逢场赶戏一般朝王里长家门前涌去,倚在门边、骑上栅栏,甚有的围进了院子里头,村里的狗儿仗着人势从栅栏底打了洞窜进去耍斗撒欢。每次围观过后,王里长总得花费两天时间整理门头和围栅。
王里长一鞭一鞭抽打下去,王大石疼得如被刀割盐腌,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