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内是不许骑马的,想追上太子,召伯虎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了。他奔跑了一阵,眼旁掠过无数红色宫墙,只觉嗓子发甜,两耳鸣响,一颗心怦怦地跳个不住,四周的景物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正在他脚步愈发沉重之际,忽看到不远处一队内侍抬着步辇缓缓前行,还打着幡执着伞盖。召伯虎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大呼道:“是太子殿下吗?等一等臣。”
“落辇!”这熟悉的童音,果然是姬胡。
召伯虎喘着气跑到姬胡面前,深深施了个礼:“太子殿下,请借一步说话。”他一抬头,吃了一惊,只见姬胡红着眼眶,一脸愤懑,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分明是要冲到大殿上争执一番的神色。便压低声音上前一步拉住他袖子:“太子殿下,切勿冲动。”
姬胡咬了咬嘴唇,吩咐内侍们:“我与少傅同往大殿,你们远处伺候。”
“诺!”内侍们一直待他们走出几丈远才缓缓跟着,这样,既可保证太子在视线之内,又绝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少傅既然来了,就告诉我一句实话,当年所谓‘沣水沉婴’之事是真的吗?父王他真的为了王位继承权,把我交出去给先王处死?”姬胡直视着召伯虎的眼睛,追问道。
“太子,事已至此,臣也不瞒您。当年您出生之夜,江河暴涨,天降冰雹,太卜官说您出生不祥,不利于周。先孝王有意借此事剥夺大王的继承权,的确有过此请,但大王于心不忍,曾私下请求我父设法搭救殿下。因此才有沉婴之事,殿下不应为此事而责难大王,以至于父子生隙。”这是召伯虎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说辞了。他娓娓述说,将他父子当年设计鱼浮之法搭救姬胡之事归功于姬燮的请求,这是唯一能解开太子心结的法子了。
可惜姬胡并不相信:“少傅不用安慰我,或许您真的是受人所托搭救我性命,但那个人也不会是我父王,而是我母后。对吧?”
召伯虎无言以对,姬胡虽不到八岁,但此子聪慧,一点即通,更兼性格倔强,想说服他绝非易事。大殿的庑顶已在眼前了,姬胡疾步向前奔去,召伯虎只得跟在他身后问道:“太子殿下入得殿中,意欲何为?”
“那还用问?自然是质问父王,王权与父子之情,他究竟看重哪个?”
“太子殿下,若你要这般问,臣可以替大王回答,自然是王权更重要。”
姬胡对他的话十分意外,停下脚步,转脸来疑惑地望着他:“少傅,你说什么?难道你也认为当年父王做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