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将自己的胳膊从二牲口和三骡子的怀里抽出来,匍匐在地上,试探着向前爬……
二牲口和三骡子叫了起来:
“兔子,你要干什么?”
“你……你往哪里爬?”
听到了。二牲口和三骡子的叫声,他都听到了。他不理。他觉着他们的声音仿佛是从非常遥远、非常遥远的一个什么地方飘过来的,他这时只是害怕,怕那个蓝面孔也听到他们的声音,怕他会被他们吓走。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小心翼翼地向他爬去。
他的窑神爷没有动。他弯着腰站在一根歪斜的棚腿跟前,那虾须一般直立的头发,在巷风中索索飘动着,像一缕时隐时现的炊烟。他看见了他的衣裳,那衣裳很破旧,胸前补了一个大补丁,前襟上还有几个烟火烧出的破洞,破洞里似乎在冒烟……
他向前爬时,他却在向后退。他又注意到,他的一条腿是跛的,跛得很厉害,每退一步,他的身子就要倾斜一下。他退得悄无声息,仿佛整个身子全然没有重量,仿佛是在黑暗的空中飘。
二牲口和三骡子跟上来了,他们使劲抓他的脚,搂他的腰。他拼命挣扎,拼命张开手臂向前扑,他两眼死死盯住他的窑神爷,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兔子,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呀?”是二牲口在说话。
他甩手打了二牲口一下,猛然向前一挣,这才摆脱了二牲口的纠缠。可他的一只脚还攥在三骡子手里,他又一蹬腿,将三骡子踹到了一边。
在他努力摆脱纠缠时,他的窑神爷没有走,他依然站在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中向他招手。
他变得不顾一切了。他站了起来,向他面前扑去。这一扑,却扑到了一堆实实在在的矸石上面,他的头和脸都被矸石碰破了,他**着倒在地上。
躺在地上,他依然看得见他的窑神爷,他就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就站在那堆矸石的后面;他看不见矸石,却确凿地看见了他的窑神爷。他顾不得脸上、头上的疼痛,又一次向他面前扑过去。
他又一次撞倒在那堆矸石上面。
这一次撞得很重,他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的窑神爷走了。他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
他走了,在他昏过去的时候悄悄走了。
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二牲口和三骡子却很纳闷,他们实在搞不明白小兔子为什么要连着两次,用头去撞那堆堵住他们道路的矸石,他们以为他要寻死,于是便好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