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缙才是地方的实际统治者,进出衙门就如自己家里一般方便。
方兆宏平时送的仪金都比别人多一些,两人私交还算不错。
“贤侄啊,本官有恙,就不招待你了。”文知县有气无力道。
“大人的病,怕是心病吧。”方兆宏道。
“贤侄所为何来?”文知县疑惑起身。
“小人斗胆一言,城内闹出这等惨案,大人以为朝廷会如何处置?”方兆宏道。
文知县神色一滞,胸口仿佛被痰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前些年,淮扬仅仅是某教民的住所被捣毁,洋人炮舰临江,淮扬知府因此被撤职。
他治下死了上百洋人教民,难辞其咎,只怕朝廷捉拿的缇骑已经在路上了,轻则罢官,重则死罪,成为安抚洋人的替罪羊。
“小人还听说,洋人在沙口有上千洋兵,正赶来清溪的路上,要屠了县城报复呢。”方兆宏又放出猛料。
“这……这可如何是好?”文知县身子发颤。
“洋人枪炮犀利,县城必定守不住,届时朝廷追究陷城失地之罪,大人又如何处置,小人为大人担忧啊。”方兆宏趁热打铁。
文知县身子止不住颤抖,朝廷铁制,知县陷城失地是死罪,从无例外。
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死字。
“贤侄……可有良策教我?”文知县抓住方兆宏的袖子,如抓救命稻草。
方兆宏见四周无人,脸上仍是笑眯眯的:“良策不敢,眼下倒是有一条光明大道,大人只要走上去,不仅能保命,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文知县愕然抬头,用手指着方兆宏,惊疑道:“你……你是何意?好胆啊?!你是为洋人作说客来的?”
方兆宏已收了笑容,说道:“我劝大人三思,不要断了自己唯一的生路。”
文知县神色茫然,嘴唇不断蠕动,他好歹是科举进士出身,即使大恒被洋人揍得头破血流,他一向也是鄙视洋人,视他们为蛮夷野兽的。
让他降了洋人,心里这一关实在过不去。
许久之后,文知县才道:“凭什么?”
“就凭大人的进士出身,炮舰开海以来,从来没有一个进士降洋人的,大人作了第一个,洋人必然千金市骨,把大人当宝贝捧着。”
“而且洋人看上了清溪这块宝地,这惨案一闹,正好借机占了,大人来作这第一任总督,有洋人作靠山,岂不是比恒国的县令强了百倍。”方兆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