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维则这才知道看着他的眼熟感从何而来。若是他能年轻个二十几岁,再把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是跟沈斯年的线条着实有着六七分相似的。
那一百多名工匠这会儿正是面色各异,有的微微笑着颇有几分自信,有的仓仓皇皇不时地瞟向门口。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胡子工匠突然一拍大腿:“我是没这个本事了,现在走了不算丢人。”说完,他干脆地离开了将作监的院子。他这带头一走,又有二三十个工匠,如释重负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宁维则犹豫了一下,往门口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
这两步可把门口藏着的小内侍吓得够呛。若真让她走了出去,误了陛下的事,那自己可万万担待不起。
幸好,她停下了步子。
想到入梦时的阿拉格巴日和彭子安,她忽然下定了决心,要再把两样东西带到端朝来。
沈休文的余光也在关注着宁维则。
一刻钟转瞬即逝,锣响,沈休文对着绿袍男子点了点头。
绿袍男子走上前,大声安排起来:“每人排队来领一份纸笔,将自己的计划写出来。以今日日落为限,早写完的可以早走。”
“可俺不识字嘞?”有个年长的匠人,愁眉苦脸地叫唤起来。
绿袍微微一笑,指着发纸笔的地方:“这边有吏员可以帮忙,不识字的,或是字写不利索的,都可以寻求帮助。”
刚刚下朝的时候,沈休文就下令把今日轮休的小吏调了些来,此时约莫二百来号人都在不远处候着。
不少匠人明显松了口气,显然是对写字不太有信心。一看绿袍不再言语,他们赶紧一路小跑奔了过去,生怕去晚了没人能帮忙。
反正就一百多个人,发些纸笔又用不了多少时间,宁维则索性慢慢悠悠地排到了队尾。
发到宁维则的时候,她一边接过纸笔,一边诚意满满地问道:“不知能否用些其他的东西?”
小吏一愣:“姑娘需要什么?”
“厚一些的大木板,黄胶泥,薄木板,鱼鳔胶,还有一套木工工具。”
小吏微微颔首:“稍等,我去请示一下。”
沈休文听说宁维则需要其他的东西,眉毛一挑:“给她单独安排个房间,把东西放进去,再派两个打下手的人。”
小吏不知沈休文居然这么好说话,一时在心里猜测着,是不是宁维则跟沈相有什么关系。但想归想,沈相既然发了话,照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