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冷笑一声,“娘娘忠义,陛下自当不胜感慨。来人,送送容嫔娘娘。”
旋即有人端着鸩酒上来。容嫔瞥了眼被拦在边上的阮玉仪,微微含笑的样子分明在说:
别哭。
玉杯在寒风中晾得久了,有几分冰凉,她接酒的手瑟缩了下,方将之握在手心。容嫔没有迟疑,扬起脖颈,一饮而尽。苦涩的鸩酒滑入咽喉,她用肚肠去暖这毒酒。
明明早答应了母亲不能再落泪,真奇怪,这时候还是抑制不住想哭上一哭。
也许她太累了,当真需要好生休息。
一行清泪划过她秾丽的脸,两只眸子被洇润得水亮。她乌发散挽,延颈秀项,一身不合她气韵的素衣。
忽然,她微蹙了下眉,毫无征兆地倒下,衣袂飘然,仿佛一朵被折下的花。
“容姐姐——”
许是见容嫔饮下了鸩酒,大局已定,宦官一挥手,没有人再拦着阮玉仪。她推开碍事的挡着路的人,至容嫔跟前,蹲下。
指尖即将触碰上容嫔的身子,她顿了下,回首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传太医啊!”
没有人理会。又是那种不似活物的眼神。
木香冲她微微摇头。她承认她是松了口气的,她有私心,就算是阖宫上下的人死绝了,她也不希望她的小姐有什么事。
这已经是令她满意的一个结果了。
阮玉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生人。她轻声问,“为什么不救她?”
木香答不上来。
她捧起容嫔的后脑,不断地唤容嫔,唤了几声,忽然想到,她还不曾问过容嫔的小字。在婺州那边,关系好的女子,都是互相唤小字的。
这会儿毒性已是开始蔓延,容嫔吃力地抬手,搭上她的腕子,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气音道,“方才的话都是骗他们的,莫要生气。”
她覆上容嫔的手,“怎会。容姐姐,你告诉我——”
一语未了,容嫔彻底卸了气力。到了地府,谁还理会他皇帝不皇帝的,就是玉皇大帝也不顶用。她要去寻她的曾郎了。
阮玉仪一怔,抿唇,没再说下去。
没关系,她不再是什么淑妃,容嫔了,她只是容月而已。
容月不是生来就注定要做宫妃的,这是那些愚昧的,追名逐利的容家人所强加在她身上的。她这样美好的人,不该只是为了这蝇头微利活着。
——可她尚且还不知道容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