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到了翌日,几个小丫鬟又阮玉仪笑闹了会儿,方回了卧房。
她鲜少睡得如此晚,这时候已是有些困乏得身子发软了,洗漱更衣毕后,也便上了床榻。
木香取来了一把小金剪,给她压在枕下,有驱除往年邪祟之意。她会心地笑,这木香倒是从阿娘处学来不少琐碎习惯。
木香剪了烛芯,又为她放下帐幔,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屋内一下叫黑暗占了去,在金销帐内,也是看不清这帐幔原本的色彩的。她阖了眼,很快便坠入梦中。
梦里,她看见木灵笑着,远远地朝她走来。
她心下一喜,就要迎上去,却忽见木灵眼中留下两道血泪来。木灵凄凄地笑着,质问她,为何如此大意,未曾发现她的异样,又为何要叫她出宫?
梦里,木灵是面目模糊的,却偏生叫她意识到木灵流泪了,听见她字字泣血。
她捱着惊惧,欲上前去拥木灵,木灵的面目忽地化作了程朱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厉声指责她不贞不孝。
她觉得自己的脏器被猛然提起,身子空落下去,也不知醒是没醒,意识模糊间摸出枕下的小金剪,抵上眼前人脖颈。
那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俯身撑着床榻。
他似是丝毫不惧这剪子戳到他,自顾自离她愈近了些。她看清他的面皮,才骤然清明过来,拿着剪子的手往后退了下,手一松,剪子掉落。
姜怀央将其从被褥中拣出,随手放在临近的小几上,“放这般危险的东西做什么?”
她垂着头,乌发挡住她大半张脸,额间布了些薄汗,虽稍缓了些过来,却仍能感受到心如擂鼓,几乎要破开她的胸腔一般。
她轻声道,“……是习俗。”
他将她的发别至耳后,露出小娘子惊惧为褪的面容来。她眼睫发颤,像是被沾湿了翅的蝶,瞧着可怜极了。
他将人揽过,附耳低声道,“叫梦魇住了?”
黑暗中,阮玉仪静默了下,而后盯着眼前人,一字一句开口,“臣妾梦见木灵了,她在怨臣妾,要朝臣妾索命来。”
至今,她仍不敢确定,那一句“自尽”背后,是否还藏了旁的缘由,抑或是有没有眼前人的手笔。
她在倾诉,亦在试探。
姜怀央在她温热的脸侧落下一吻,哄道,“你不是与那婢子关系极好?既然生时是亲近的人,死后又怎会要害你。别混想了。”
他压着声音,显得嗓音低沉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