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骚乱传至养心殿时,姜怀央正与几案边批阅奏折。
容家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但依旧有人不忿淑妃所受责罚之轻,不断谏言要他赐死淑妃。而说得最激烈的,无非是那几个有女儿在宫中的官员。
大殿的门被推开,发出恼人的响动。
他掀起眼皮看去。
温雉下意识吞咽了下,“陛下,落梅轩……落梅轩走水了,槿妃娘娘如今还在里边,不知情况如何。”
他手中笔一滞,朱色便滃染了大片的纸张。
他什么话也不曾道,扔下笔,往落梅轩的方向去,脚下步子不自觉愈加快了,以至于身后温雉要碎步跑着才能跟上。
至她的宫前,那火势已蔓延至庭院中,攀上了几株梅树,白日里尚且繁盛的梅花,此刻败落不堪,微余下一颗红梅,仍傲立枝头。
他第一瞬的想法竟是——这花烧尽了,她见了不知该多惋惜。
人人都惜命,火势已这般大,那些宫人无一个敢进去找人的,只是各自给各自寻了事做,或端水或通报,叫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不尽心。
而如今见新帝至,纷纷行礼不迭。
姜怀央扫视那些宫人,冷笑一声,举步往落梅轩里去。
温雉只看了一眼,留下来安排人继续取水熄火。他并非是不担忧陛下,而是自小伴着他长大,委实是太了解对方,就是一个眼神,也能会过意来。
他清楚陛下不会让自己出事。
一片火光中,姜怀央踹开摇摇欲坠的门,踏入了浓烟中。往常温馨整洁的地方,如今一片狼藉,大红撒花软帘下坠着火簇,博古架倾倒,陈设摆件摔了一地,几乎无处落脚。
他心中泛起一种无端的慌乱感。
方才的疏淡被眼前一幕击打得支离破碎,因有上回纵火出逃,他总以为她不会让自己有什么事,眼下见了,方才对她深陷火中一事才真正有了实感。
他思绪空白一片,不敢停滞,四下找着那抹身影。
而盥室里,阮玉仪两人躲于装满水的浴桶中,裹挟着她身子的水早已放凉,她身上还是单薄的雪白寝衣。
雀跃的火光映亮她的眼眸,因着浓烟,她眼中已是被熏出了泪。
所见之处,尽是大火,将两人困在这方寸之地。那不安感终于涌了上来,要她相信会有人来救她么?也许陛下会直接置之不理倒更说得通些。
她忽而想起远在婺州的阿娘,以及离别时,阿娘对她的殷殷叮嘱。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