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没能压下心火,终是因口舌踏错了路。
月砂的眼眶浅极了,丁点儿泪也兜不住,扑簌簌往下落。不够重量的,便坠在下巴上,她也顾不得擦。
透过眼前的人,阮玉仪似乎能瞧见她旧日光鲜倨傲的模样,她垂下眸去。
“我收回了。”
她甚至不再愿意多分月砂一眼,转脸问姜怀央,“陛下,她不是被留在了风月楼吗,您将她带来是做什么?”
他安排了这些,却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瞥了她一眼,“朕觉着,泠泠还是太心软了些,若是这般的婢子出在宫中,是要杖责至死的。”他一副要放任她亲自处理此事的样子。
他语调轻快,环着她的腰肢,附在她耳边,低吟般道,“你想,风月楼是做生意的地界,用几年容色换锦绣膏粱,她亏不了。况且一个本身就满眼金银富贵的,这却是全了她。”
她悄悄攥紧了手边的衣裙,听见他如是道:
“朕要你亲自为她打上烙印,发卖去牙行。“
如此做,相当于是将罪责烙在了她的身上,是除取了性命外,最重的一种做法。牙行的主事者仿佛与其主达成某种共识,往后也不会让她有轻省日子过。
算是彻底阻了月砂的姬妾梦了。
他像是诱哄,却含了不容拒绝的意味在里边。
那伸出铜炉的原是烙铁。
她眸光微颤,推开他,“不若直接发落了去,免得多此一举。”
她倒不是怜惜青黛,而是她自小抚琴弄墨长大,所习也是雅乐之舞,指尖捎带的,皆是风雅之气,委实做不来这些事。
姜怀央眸色幽深,命侍卫将东西拿上前来。他覆上她的手,带着她去取那烙铁。
他知她心软,才偏生要迫她做下此举。她既然有胆子勾结胡医,怎的没这个胆子发落一个婢子?
取出时,那柄烙铁与铜炉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暗色的长柄另一头已被烧得通红,泛着刺目的炙红。
她往后瑟缩了下,却被他的指尖挤入指缝里,牢牢捉住。
他们的手一同覆握上那长柄,那铜柄细长,膈得她手生疼,她侧过脸去,央道,“算了罢,陛下。“
她以为,此事过于残忍。
月砂吓得不住哭叫,被一边的侍卫拿巾帕堵住了嘴。要使人发不出声来,就得压住舌后,月砂俊秀的面容被撑得变形,绝望地哼着。
她被侍卫制住,只得兀自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