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些年,阿饶没这样狼狈过,也没这样坚强过,她卷进的恶遇,好像促她长成了一方韧竹。
可这颗韧竹实在有些累,人靠着山脚清泉边的岩石,歇了一会儿,这一歇,便顺其自然入了梦。
梦里,全是净空。
再睁眼,耳边唏哩哗啦,是水在敲着乱七八糟的鼓点,阿饶惊讶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刚醒来时,半梦半醒,以为自己才入梦。
清泉上游,有人来来回回,全是小子,和尚小子。他们背着装水的葫芦桶,两手仍各提了一只,一个一个,依次接了泉水,往山回。
阿饶在岩石后看着,从衣制观,笃定这是长隐的少年僧。
“苦上……小,师,父?”起初,她刚瞧见时,也不敢确定。
苦上为这一行少年僧之首,忽听见一声不确不定的女声,众僧都望过去,只见一女子,从岩后冒了头,浅衣被染得脏黑,一双怯生生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疑虑里透着幸喜。
即便狼狈不成样子,好端端的姿色还是像老和尚嘴里常挂着的,无辜扮怜的狐狸精。
苦上一时没认出。
“姐……姐!”舌在嘴里打了个囫囵:“你……怎么来了?”
阿饶即刻会意,半笑在皮,“爹娘说……说你在监天寺出家,我从西京,一路找过来,找了你好久……”眼望向苦上那身儒青武衣,再熟悉不过,“原来,你是入得长隐……”
苦上放下两手的葫芦桶,跳在石上往阿饶那处一面走,一面说:“姐!我好得很……”说罢,人已走到跟前,他仔细寻了寻阿饶往日的仙子模样,早听说,这仙子闯祸了,眼下却像是落了难。
“你快回吧!”苦上推了阿饶的臂。
想想蚀筋珠,这事可管不得。
“苦上姐姐,苦上出息,是宓宗掌尊门下唯一的徒弟,你放心吧!”有人冲这处喊。
这些长隐僧,既入宓宗,便是与前程往事,亲缘故里都割了联系,但有人万里迢迢来寻,也让人羡慕得很。
阿饶听闻又瞧了苦上一眼,更另眼相待,心下也恍然大悟了不少事情,“是,是啊!那我更要好好拜谢你师父才对。”
“掌尊……”苦上原要说掌尊不见外人,话到嘴边又换成了:“你在此等等,我去回掌尊先。”
众人吃惊,想他到底是掌尊的徒弟,这样平白无故的关系也能去求掌尊见?
可谁知,这女子更得寸进尺:“我时间不多,等不及,现在就跟你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