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府出来的时候,南庆皇都已经暮色降临,日头西斜,远处的青山,隐隐约约地浮起蒙蒙的雾霭,晚霞色自四面八方,疯狂地奔向苍茫的天穹,街边售卖汤食的小摊小贩,也趁着暮色,纷纷地做起了生意,家国未破前的皇都,总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繁华。
周僖无力地徜徉在繁华的街道中,态度不阴的程颉,让她阻止灾祸的信心又少了几分,重生的时间太短,后日便是她和白阴卿的大婚之日,一个即将亡国、手上无任何兵权的帝姬,又该怎么样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姐姐……买一朵花吧?”一个提着花篮、浑身补丁的小女童,怯怯地叫住了她,扬起脏兮兮的脸蛋,荡漾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只要没有战争,这儿的每一个人,都在用尽全力地生活着。
周僖从思绪中转回来,下意识地想去摸腰间的口袋,却发觉,除了出宫令牌之外,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出来,故只能尴尬地一笑:“不好意思啊,小妹妹,姐姐今日,不曾带钱——”
“我都要了。”周僖的身后,蓦然地出现一人,修长好看的手指颠了颠手中的荷包,将它们全部递给了卖花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千言万谢地鞠躬之后,欢快地跑去了夕阳之下,大抵是要回家。
“阿僖。”白阴卿温柔地笑着,将买下的一篮花全部递给她,那鲜花是刚刚采摘的,还漾着各种的清香,白阴卿的生得好看,是走在喧嚣长街上,还能让女子忍不住回头瞧上几眼的好看、是出水的玉莲,山之巅的雪,清落干净。
周僖想伸出手去接那花篮,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惹得花篮坠地,她才晃过神来,极力忍着对白阴卿的恶心,强力地挤出一个微笑:“…是你?”
显然,周僖的反常,让白阴卿蹙着眉,感到疑虑。他自幼在她身边埋下了眼线,为了所谓的“大计”,细心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而今日皇宫内线来报,周僖独自出宫之时,他已经感到奇怪,且看周僖现下待他的反应,白阴卿已然生疑。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此处?”周僖已然猜到他在她身边埋下眼线一事,显然,白阴卿或许已经对她生疑了,可他绝对也猜不到,她经历二次重生的事。
“阿僖。”白阴卿的声音很是好听,周僖曾评价,三月初来的春风,也不敌他的一句嗓音,可如今听来,只有源源不断的反胃与恶心:“我今日去承欢殿寻你,却寻不得,心中有些担忧,是以叫了些人,一同在皇城寻你。阿僖,你我即将成婚,你今日为何独自出宫?你有什么事,不应该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