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瑜上身着白色曲领上襦,下身着黑色宽松折裥裙,外罩藏青色对襟大袖衫,头戴漆纱笼冠,手中摇着一柄麈尾扇,神情萧散,悠然自得道:“勉强的哭,勉强的笑,勉强的愤怒,勉强的亲昵,都非‘真’,亦不能打动人。‘真’与‘礼’是不能并立的。‘礼’出自世俗的造作,‘真’则出于天然。故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
他大约讲了上万字,虽有连篇累牍之嫌,但见解透辟,机锋时出,且完全沉浸其中,俨然已将自己化作渔父,令看客得到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他仪容优雅,肤若敷粉,右手肤色与麈尾扇的玉柄连为一体,亦是一场视觉盛宴。
语毕,右丞大人特问其姓名身世。
山瑜拱手答道:“在下山瑜,家父乃当朝尚书丞。”
右丞心道:“他既只提家父官职,那么祖父便是籍籍无名之辈了。如此六品之资,起家九品,便为他求得八品之官以示嘉奖吧。”
此晚之后,山瑜即被征为司徒府掾属。
众人见山瑜得赏识,不免更加振奋,仙人馆热闹非凡。
二世俯在窗边,望着顺水漂流回旋的河灯,听着远处传来的清越悠扬的笛声,慢慢蹉跎佳节时光,一任岁月流过。
秦书凝视蓬莱山那边,则心道:“宴酣之际,右丞免不了请人谈玄论道,今日必有不少人以此登龙门。先人所创的九品官人法,初衷尽毁矣。”
过不多时,人名排至乐广。
乐广欲起身,却被右丞制止。
他拈须笑道:“以乐公子之才,讲此一篇未免大材小用,本丞有额外问题请教,不知乐公子可否为我解答一二啊?”
乐广起身敛衽为礼,答道:“大人谬赞了,在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北对座者皆把眼神投至北方座位的中央。
右丞平静道:“披衣、王倪、啮缺等高士,历来被视为超脱凡俗不受拘谨的圣人。我近来常做思考,圣人是有情的,还是无情的?若言他们有情,为何不见其喜怒哀乐?若言他们无情,为何又能体察万物?”
乐广端立,并不多思索,就不疾不徐道:“在下以为,圣人同凡人一样,皆是有情的。正因有情,他们才能敏锐体察世间万物,与之共感共情,并加以引导。”
“圣人有情,同时又有高明超越的理性,故虽有情却不会为情所累,喜怒哀乐不入胸次……”
乐广侃侃而谈,清音婉转,犹如玉振,很快将人引进微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