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从窗外传了进来,音调非常枯燥,单调的声音有时也会成为催眠曲。
霍旭友眼前浮现出一棵棵高大的白杨树,骄阳下,绿油油的叶子舞动着黑色的波浪。波浪之间,一只只黑色的蝉时隐时现,它们撅着屁股,倔强的嘶叫着,像是在进行一场声乐比赛,还有几只调皮的蝉居然在撒尿。他站在树下,尿液透过树叶洒落在他仰起的脸上,凉丝丝的。旁边是自己的堂弟,正举着弹弓瞄准树叶缝隙之间的蝉。他不断变换着自己的步伐,后退,前进,前进,后退,在给时刻准备瞄准发射的堂弟指着蝉的位置。忽然,树叶、蝉、堂弟在他眼里消失了。等他再看到东西的时候,目光所及处只有高高在上的一片光亮和堂弟的一张脸,还有堂弟不断喊哥哥的声音。他阴白自己跌落到地窖了,只顾着看树叶间的蝉了,后退着后退着,一不小心就跌下去了。地窖是用来冬储地瓜的,有四米多深,已经废弃不用了,没有人找块石板盖上井口。窖底堆满了枯枝烂叶,到处是鸡毛、死猫烂狗的,散着浓郁的腥味、臭味、霉味。他给堂弟说自己上不去。堂弟在上面哈哈大笑,既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听到他还活着后的悲极喜生。转眼间,堂弟不见了,不长时间,在堂弟的带领下,他被父亲用一个拴了绳子、盛牛粪的柳条篮子提了上来。他没有哭,出了篮子后,立马跑出好几米才站住,他害怕被父亲责打。父亲看他快速的跑动,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因为不用担心他把身体摔坏了。堂弟跟了上来,围着他身子检查,问这里疼不那里疼不,他说不疼。堂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的屁股,说他屁股里夹着好几根鸡毛呢。他伸手去摸,一把抓下好几根鸡毛,害羞的笑了。紧跟着,他扭身追打堂弟,二人跑跑闹闹得钻进了一个胡同。那年,他六岁,堂弟比他小点。
“咣当”一声,是门撞到门框上的声音,随后是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霍旭友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腾的一下站起来,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坐着能睡着确实是累了,忙活了多半天,加上没有吃午饭,又几乎没喝水,又出了那么多的汗,再强壮的身体也难以抵受。或许起得太猛,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忙用手抵住桌子,缓了几十秒钟,才觉得回过神来,便听到肚子咕咕隆隆的叫了几声,接着胃里有反酸的感觉。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又传过来,这次的声音有些缓和,不像刚才那样急促。霍旭友初来乍到,他还不能够从走路的声音去判断一个人是谁,但从刚才传来的声音判断,是603的声音,高跟鞋的声音是不是李敏发出的,他无法判断,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