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发掘,那就是在抢救!小满,你只去过凤醴一个考古现场,你不知道,在河南、在陕西,地底下有多少好东西是被盗墓贼给糟蹋的,又有多少古墓是因为被盗墓贼盗挖了才开始发掘的。我有时候就害怕,或许真的还有液态古酒被奇迹地保存下来,但是就因为盗掘,挥发了、变质了、或者……直接被有眼无珠的盗墓贼倒在地上,抱着那些他们认为更有价值的青铜器扬长而去。”
温小满静静地看着他,他越说到最后,声音抖得越厉害,那种无能为力,就像一个医生没能挽留住患者的生命,真实而又实在地悲伤着。
她以前也曾看过那些盗墓题材的小说,看故事里的主角在古墓里惊险刺激地冒险,她会参加考古队的实习,或多或少,也受到了这些故事的影响。
但现在,她听完钟晟的话,第一次认识到考古,和盗墓是多么的天差地别,甚至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都是对考古工作的亵渎。
温小满轻轻从身后拥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就这样,静静的,无声的,把她的理解,她的尊重,传达给他。
据说拥抱是两颗心距离最近的时刻,无关爱恨、无关情欲,只是单纯的相拥都能传递给人力量。
渐渐地,钟晟的心跳平复下来,他轻轻拍了拍小满的手臂,释然一笑,说:“嗯,是我说多了,没事的,液态古酒有价值,其他文物就没有价值了?那怕一小块陶片、一缕薄绢都有研究价值,文物保护工作无小事,是我偏执了。”
温小满愣愣地松开手,放钟晟重新回到操作台,面对堆积如山的碎瓷片,他逐一清理、编号、归档。
像这样的碎片,在这几个月的考古工作中足足积累了有好几个麻袋,它们分布在不同的土层、不同的探方,因为或偶然或必然的原因,跑赢了时间,保留至今,而后被考古队员发掘出来,重见天日。
其中有些碎片,可能只是孤零零的一角,其上所承载的文化价值毕竟有限,但他呢,还是给予了这些出土文物应有的尊重。他说,考古工地无废物、文保工作无小事,在他眼里,这些碎片被剥离了经济意义,与精美完整的陶瓷器一样,他同样热爱。
该怎么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呢,她想。
他对专业领域有着近乎执念的严谨,但其实又是个格外温和体贴的男人,好教养、好出身,一身书卷气却眼界开阔,能原谅别人,也放过自己。
多好的人啊,她想。
她,何其有幸,遇到他。
她展颜一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