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方廉自顾道:
“流年不利,乡郊更是危险......都要成家的人了,行事还如此武断......”
方平再拜道:“阿爹说的是!”
方廉摇了摇头,虽是低声训斥,但脸上却都是关切之色。
“阿爹,”方平兀自坐了下来,皱着眉头问道,“河洛其余十五县的灾情如何?”
方廉又摇了摇头,这次却是满面愁苦。
“唉......白天你在南郊也看到了。县城之中的百姓尚有救济可领,每日至少还得一顿稀粥。乡郊的农户便只能啃树皮、吃白泥,形如枯槁......我雒南是河洛第一大县,尚且如此,更何况其它?”
方平的嘴唇抖了抖:“这么说,阿爹将十五县的粮仓都开了?”
方廉淡然地点了点头。
私自开仓放粮,哪怕是为了赈灾救民,那也是重罪!
倘若帝王清明,或许还能逃过责罚,可当今这天子......唉,说他昏庸那都是抬举了!
“雒南开仓之后,秦世禄就找人参了我一笔。这次巡查事毕,我也该回京述职了。”
秦世禄,河洛巡抚,二品大员,河洛巨贪!
这一次河洛大旱受灾如此严重,一半是天灾,一半是人祸!
各地赈灾捐资及朝廷拨发款项,都流进了这些贪官污吏的口袋里。他们一个个赚得盆满钵翻,哪里顾得上百姓死活!
“秦世禄胆大包天,侵吞赈灾款,搞得天怒人怨。据说还用金玉打造了一棵五谷丰登之树,要献给皇上贺寿......”
当初方廉与同僚谈及此事时,方平正在旁听抄账,自然清楚地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方廉以钦差之权在各地放粮后,进京述职就是为了告御状!他要揭发秦世禄以及他背后更大靠山的真面目。
“阿爹,这天下皆黑,岂我独白啊!”方平眉头紧锁道,心中满是忧虑。
单是一个秦世禄,就已经够难缠的了!他不吝重金,收买了河洛省上上下下八成的官员,可谓沆瀣一气,几乎无懈可击。
更不必提他背后的靠山。方平隐隐得知,那人应该是当朝四大宰辅之一,权势熏天!
方廉孤身一人,这么一去,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平儿,你害怕?”方廉笑着问道。
“孩儿不怕,孩儿只是担心阿爹......”
方廉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轻轻拍了拍方平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