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刀,狠狠地朝她砍过来,她的心口骤然停止了跳动,呼吸骤停,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死亡的惊恐蔓延,画面几乎定格在那一霎。
哗~
日光像潮水一样荡开,清晨,宁静,祥和。
昨日刚下过雨,空气清新,弥漫着绿色的香草气。
金色的光线像顽皮的小孩儿,偷偷溜进少女的闺房,在那明亮的西洋镜前玩耍,抚摸这各色名贵的珠钗,在那紫水晶的珠心里玩耍,安静地躺在柔顺的浮光锦上晒太阳。
哎,这清晨多美好,安静地泛着光。
霍的,屋子的女主人坐了起来,满头冒着冷汗,正努力将思绪从血腥残酷的梦境之中剥离出来。
她安静地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目光空茫地落在那春日海棠苏绣被面上,呼吸逐渐平静。
她思绪万般,虽然清楚地知道刚才那些残酷的画面全都是梦境,但此刻仍旧不安。
这个偌大的宅子,看似安静祥和,岁月静好,可那些亲人长辈们,各个藏了豺狼虎豹之心,只等她稍有懈怠,就露出那獠牙,好叫她万劫不复。
她为那梦境感到深深的后怕,窗外那雨后的阳光,却也照不进她心底深处。
她起身,捡起地上的浮光锦衣套上,在那西洋镜前一站,身上虽然没有着任何的配饰,却有种玉质天成的美丽。
这大概便是世人所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推开窗棂,往那院子里看了一看,高大的树木郁郁层层,遮盖头顶,满目都是绿色,心情为之一畅,院墙上,小巧玲珑的日晷映下一抹斜影。
六更天了。
及笄礼定在隅中初时,大概还有一个半时辰,地点设在正门入府最近的逸隐院,从凝翠馆过去,需要一刻钟的脚程。
不多时,西厢的门被推了进来,有个声音从屏风外传来,“姑娘,您起了吗?奴婢说叫您再睡一会儿,谁知道这苏妈妈非不让,奴婢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只得放这老虔婆进来了。”
说话的是“玉秋”,玉秋嘴碎话多,说话又没有轻重,不知天高地厚,春儿经过父亲的教导,说的话倒是与她有几分像了,但那言语之中,总有些颤音,仔细听还是有些刻意造作。
苏清玖皱了皱眉,扭头去迎。
那苏嬷嬷今日穿得得体,竟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藏蓝色百穿蝶百褶裙,配了一套银鼠丝绸面比甲,刺绣都是苏绣技艺,苏嬷嬷是姑苏人,绣工了得,想是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