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漠因为自己有个康时的缘故,所以很清楚,这些个搞心理的人,有时候真的是玄得很,他们说的很多东西,看似好像就那么一句话,可有可无似的,却通常很灵的。
就比如叶棠说的她那个搞心理的朋友说,选择性失忆,是因为大脑判断那些记忆会给她带来非常严重的伤害,处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所以才选择性的遗忘了。
或许,真的没有说错。只是这姑娘傻呵呵的,现在并不知道罢了。
而程漠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忘记了不少事情。就像他当初也忘记了不少事情一样。光是这样想着,程漠的心就疼了起来。
他当初会忘记很多事情,是因为母亲在他眼前暴毙,母亲的心跳在他手掌下停止,他在母亲的尸体旁睡了三天,他亲眼看到青斑是怎样爬上亲爱的母亲白皙的皮肤。
他是真切闻到闷热的天气里,尸体很快散发出的味道。
他是实实在在的因为应激反应,发着高烧,差点死在那场噩梦般惊悸的遭遇里。
所以他自闭了很长一段时间,抑郁了到现在都没有痊愈。所以他后来渐渐淡了在那及那之前的记忆。
如果可以,一般都不去回想。因为每次回忆,都无异于一场凌迟。
因为程漠自己有所经历,所以知道该是怎样的苦,怎样的疼。才会让人封闭自己。
再听到叶棠说到她不太记得了。
他就忍不住会想,于当年的‘弟弟’而言,忱忱哥哥的食言,忱忱哥哥不要她了。竟是那样严酷的苦和疼吗?
程漠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想起来了?”
叶棠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也不算想起来吧,一些零碎的片段罢了。本来也没多少小孩儿还能想得起自己四五岁时候的事情。除非是一些特别刻骨铭心印象深刻的事情,才能记得个大概,细节估摸也是模糊的。”
叶棠扬眸看看他,眯着眼睛冲他笑,“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开心的记忆,越想越难受。就不努力去想了吧,我对江城很抵触,多半也就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我对李侨……”
程漠清楚看到叶棠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眸色倏然就冷了下来,明明是个最温柔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又或是声线和谈吐,都是温柔的。
此刻却倏然有了冷意。宛如春寒料峭的雪,是那种清清泠泠的冷。
“我觉得。”叶棠声音里没了那些轻软的柔,又淡又凉,“我大概是恨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