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东,等到了那近海之处,已经过去足足半月,今儿个六月初七。
黄晴儿早就坐了一艘往瞻部洲的跨海渡船,去那姜氏寻那位剑子,先躲十年,日后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去木秋山。
其实这位装作法家修士的黄姑娘,的确已经达到了目的。
自打她亲眼看到分神境界的张木流剑斩炼虚之后,心中早就有了思量。她只要说出自个儿的那些故事,就不怕张木流不起恻隐之心。而但凡张木流有了恻隐之心,黄晴儿的算计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儿。
报仇不报仇的,起码得先活着不是?
张木流带着方葱一路往东,气候越来越温暖,这斗寒洲的温暖日子可不多,最多再过去个百八十天,就又要白雪皑皑。
少女果然是不愿意穿张木流拿来的衣裳,张木流只好让其收起来,把那个一头儿洁白,另一头儿青翠欲滴的玉笔拿出来,刻了个正字“蕴”,本来想接过去给方葱,结果思量了半天,又在另一头刻了四个蝇头反字“青白天下”。
方葱接过玉笔,疑惑道:“啥个意思,师傅你不要老是欺负我!我又不明白。”
张木流伸手赏了其个脑瓜蹦儿,轻声道:“有朝一日,我的徒弟也要如那古之剑仙,一剑可还天下清白。”
少女一手拄头,抖了抖肩膀,歪着头叹气道:“师傅唉!这个有点儿难。”
青年将游方丢给方葱,自言自语:“看得见的万仞绝壁,反倒不难攀爬。”
拔剑四顾却不知山在何处,尤其难!
白衣剑客摘下酒葫芦,自顾自灌了一口,于夜色中往南看去,笑道:“也不难,千山过尽,终有一途。”
小妮子忽然跑过来,环臂抱住张木流臂膀,面露为难之色,可思量半天后还是以心声传音,“师傅……有个人说是我前师娘,给了我一本儿书。”
张木流淡然一笑,问道:“是术算还是兵法?她好意思说是你前师娘?”
顿了顿,青年笑道:“记住了,你能叫师娘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云梦泽的那个石像,佩剑名叫邚真。另一个,是已经是炼虚剑修的离秋水,以后都只会是她。”
方葱见自家师傅有些难受,便转去问道:“师傅为什么不相信莫鸣,我觉得他人不坏。”
此刻正好走到一条大渎之畔,没有人间灯火倒映,可那天上星河正好与这条大渎重合,若非有那浪花涟漪,只打眼看去,实难分清到底是天上星辰映在水中,还是水中萤火飞升,嵌入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