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永学只对她说:“我的想法一直都很单纯,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要的也不多,仔细想想,其实只有这么点东西。只是你太复杂了,曲奕空,你总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她把手指摁得更用力了点,脸靠得更近,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我唯独不想听你说自己很单纯。”
“至少我希望的东西很单纯。”宁永学说。
虽然脖子有些发痛,喉骨正被压迫,向后合拢,但他还是没往后退。
她呼了口气,像是要压抑情绪一样:“你希望的到底是什么,你说得这么诗意,究竟想让我怎么理解?究竟什么才是接受你活在我体内?这么空泛的发言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懂,怎么想都不懂。”
“空泛吗?”宁永学反问她,“我倒是不觉得,我想法一直很具体。”
“具体在哪?”
“我可以把你自己送还给你。”
曲奕空更烦躁了。“我自己又是什么?精神被刃切得四分五裂的虚无者,还是只要不低功率运行就没法和人正常相处的异常者?这些我都清楚得不得了,用不着你再重复一遍。”
“你觉得自己就是这些吗?”宁永学问她。
“不是这些,还能有什么?”
宁永学把手握在她扣住自己的喉咙的手上,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在一个清晨走上山坡、第一次迈入旧居、第一次看到门口那朵花的记忆。从那时开始,一天天往后,每一个细节我都可以交给你。里面有我对你生命的诠释,有我用你自己思想的碎片拼凑起来的图画,也有我擅自解读的你真实的存在。”
她沉默下来。
“你爱也好,恨也好,其实并不重要。”宁永学继续告诉她说,“我只是想把这些属于你的都交给你。我想用我的眼光帮你描绘出你自己,——你过去、现在和今后的生命,而你以后都会记得,它们是我交还给你的。”
一段漫长的对视,没有呼吸,动作也戛然而止,时间像逐渐放缓的心跳一样拉成一条没有起伏的长线。
然后曲奕空闭上眼睛,低下脸,用力摁住自己的额头。
“你自己又在哪里?”她低声问,“是空空荡荡的吗?还是一无所有的?”
“我吗?这方面我能给你的不多,就是我一直挡在外壳里的我自己吧。概括来说,就是困惑、危险、失败和悲哀,一些又负面又消极的东西,和我在人前表现的模样差得很远。我会把它们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