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永学拿起薇儿卡抄录电话号码的纸片,——他仔细观察了一阵费用记录。
然后他决定吃自己行李箱里的罐头。
“公寓出事了,内务部接手。”他说,“我现在无家可归,不找你借住,我就得睡大街。”
“我帮你找新住处吧,”薇儿卡说得很自然,只要认识了,她其实还挺好说话,“正好旁边有房子空了......你够钱吗?我能帮忙垫的也不多。”
“我不是来找你垫钱的,薇儿,再说两周以后我就要回家了。”
薇儿卡有些惊讶,把酒杯都放了下去。“你居然要回家了?我还以为你比我都不想回去。”
“接人。”他说,“表妹要到这边上初中。”
“她不是萨什人吗,干嘛要来南边?”
“你干嘛要来南边?”
“跟父母断绝关系了。”薇儿卡低头摆弄切披萨的刀叉,话音放轻了点。哒,哒,嚓,嚓。“背着包一个人离开家,后面寄信也都是在互相指责。”
“已经三年过去了,你还是在逆反啊。”
“不如说是越来越逆反了吧。”她叉起一块带番茄片的披萨,塞到嘴里,然后又叉起一块,“如果我现在回家,他们肯定会摘了我的耳钉,剪了我的颈环,扔了我的衣服,换上家里最老土的装扮,跟着就带我去教堂天天做礼拜。”
“你刚来学校的时候没这么时尚吧,那时候又是怎么逆反的?”
薇儿卡把小刀搭在嘴唇上,和宁永学无声对视,一时半会都没动静。然后她仰起来脸,盯着天花板。“我不想跟着他们信教了,”她拿刀柄支着下巴,“生活规矩太多,连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睡觉都要严格规定,感觉自己过得浑浑噩噩,什么都受不了。”
“够直白。”
薇儿卡把小刀和叉子上的芝士抿干净。
“但我觉得海场气氛不错。”她又说,“你看前些天的电视台报道了吗?说西边镇子里打击什么出马仙,好几座小庙都给平了,还说要警惕跳大神的流窜到海场以后改头换面。总之就是,不要信什么占卜、预言和请神附身,欢迎群众举报。”
“这跟你们那边的信教不是一回事吧。”
“我就是想找个理由。”薇儿卡摇摇头,两个浅红色的辫子在肩上乱晃。“所以为什么是两周以后,你不是想走就能走吗?”
“我约了一个女孩,她说两周后见面。”
“又有人上当受骗了?”薇儿卡继续叉披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