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尹抿了抿嘴。“感谢缓和气氛,但我没法像你一样乐观。”
“经历不同而已,换你在那儿长大,你今天也会跟我一样。”宁永学说道。
他跪在船上,挪动绳索捆住的双脚,小心地放在她手边,立刻得到白尹意会。她不动声色,伸手碰到他脚腕,拿纤细的指尖费力往上勾,一点点帮他解开牢固的绳索。
“我没机会。”她若无其事地开口说,“就算有机会,世上也很难找到其他和你相似的人。”
“这可不一定。”
“你的朋友吗?”
“我老家有个表妹,性格可能比我还怪点。”宁永学多少有些怀念当时的日子,“我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走,但她总想往一百多米高的树上爬,好像从来都不怕摔死。那些古树枝叶繁茂,爬满藤蔓,比我老家的塔楼还要高。枝条上不仅有乌鸦巢,有时候还有蛇。她抓蛇就像我抓井绳,一把揪起来就握在手上甩,转得像个呼啦圈。等到不想玩了,就往天空扔去,看着真的非常可怕。”
从蛇的视角看非常可怕。
“是吗?但除了树有点高,听起来也只是个淘气过头的女孩。”
“不,我跟她一起在家收拾的麻袋。”宁永学否认道,“当时她把袋子打翻了,结果里面的肉块又洒了一地。”
这话轻描淡写,背后的景象则惨绝人寰。白尹有一阵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你的生活真是诡异感十足。”她说。
“那地方就挺诡异的,不过待了十多年,也就习惯了。”
“后来怎样了?”
“村落里的大人都会资助小孩,要他们外出上学,然后我就来了海场。这么一算,我得有几年没回过老家了......我只是隔三差五往那儿寄点钱,或者收封信。来年她也会来。”
“你本来要去接她吗?”
“不,她是纯正的萨什人,蓝眼睛,头发亚麻色,个子不高,神经倒是很粗。她本来该跟其他人一起去北方那边上学,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各有各的祖国嘛,你说是不是?”绳索解开了。她似乎学过这个,还是说看过就会了?
“但是?”白尹总是很敏锐。
宁永学尝试挪动双脚,缓解麻木的肌肉,让血液回流。“之前收了封回信,她说她要追随大哥,我都不知道这黑话是她从哪学的。”
他没挪成功,脚腕被她一把抓住了,她在做什么?“所以你还是得去接她。”她稍稍加重声音,说得跟威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