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范围。
毫无征兆地,宁永学忽然看到一片庞然阴影。它从看押囚犯的安全局地下层掠过,转瞬间又消失了,留下一大片无法被窥伺的空洞景象,像是团黑雾。
那是什么?
还没等他多想,一批鲜活的生命迹象忽然出现,以刺眼的血红色标注。从一个轮廓接近车辆——也许就是车辆——的东西上,它们依次走下。
不对,是他们。
那辆车十有八九是内务部的。
他们果然来了。他们是来找我的?
宁永学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一切广阔的视野包括附近血管脉络都消失不见,仿佛此处不过是两条诡异的断臂,再无任何异样。
他连忙擦拭眼帘,抹下大片血泪,只觉眼珠发痛,难以忍受。
不久以前的问题又回来了......人死了,而我需要规避责任。
这事稍嫌复杂,毕竟他是唯一的旁观者。
宁永学实在有些头疼,现在他意识晕眩,刚流过血泪的眼睛隐约作痛,视线还有些发黑,难以集中精神思考现状。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极其浓重,还带着一股子先前嗅到的诡异甜香,仿佛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令人肠胃翻涌不止。
还好他没吃过饭。
宁永学一时间不想考虑是什么弄没了审讯室的监察,也不想考虑黑色血管的来历,他只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家伙已经死了,死得突如其来。
他仅剩的遗骸只有桌子上两条断裂的手臂,其中,右臂的手腕图案已是空空如也,咬着六枚尖牙的眼睛也完全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法找得到。
倘若他能站在一个置身事外的地方把眼下一幕加以记录,其中阴郁的技法和绝妙的构图一定能令报社编辑惊叹不已。
如此想来,自己还能得到一笔不斐的报酬,足以支撑他好几个月的房租?
可惜,这只是假设,他很难置身事外。
事情发生以前,审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在独处,事情发生之后,审讯室里就变成了他和两条手臂的独处。
灯光依旧阴郁,令人发忖的死寂像蜘蛛网一样笼罩过来。袖筒挽起的手臂就搭在黑色金属桌面上,两条胳膊的皮肤都粗糙蜡黄,双手已经不再动弹,彻底僵死了,手指也逐渐张开,失去肌肉和骨头的束缚。
血像许多条剥了皮的蛇一样从其撕裂的断面游出,汇成汩汩血泊,在灯光下反照着红光,烘托得这地方越发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