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讲述过去,就为满足自己心中荒谬的追寻。
他试图在乏味的生活中寻觅未知,企图从未知中提取真实。
若要追问自己希望收获的结果,追问自己为何还没遇难,宁永学也很难说得清。
心中缺失的恐惧情绪几乎令他把黑暗和死寂视作坦途,很多人言之凿凿的怪异或诅咒,也仿佛总和他擦肩而过,宣布彼此之间两不相干。
最终,它们只会留下一些扭曲的残骸供他观赏、拍摄,记录在影像文字中。
长久以来,真正邪性的事物他尚未遭遇,地方亡命徒却搏斗过不少,恐怖传说中的真实他从未正面经历过,古老的语言、咒文和仪式倒是记下了一大堆。
作为社会成果,他在《地理自然杂志》期刊刊登有数篇文章,在《海场周报》的民俗栏目担当特约记者,参与翻译过不止一篇刚刚出土的古语文献,还经历了两次地下墓穴未开放区域的考察项目,深入近百米地底......
尤记得在考察期间,有人发了癔症,有人被坍塌的落石砸死,还有人噩梦缠身,事后就进了本地的疯人院。
至于宁永学,他照旧一无所获,最终只拿了满手经费,当做事后的照顾。
然后全都投入往更远方探寻的路途中。
比如现在。
他小心打开摄影机,调节焦距,对准下车的一行人,仿佛手里端了把狙击枪。
那边环境潮湿无比,道路上也脏水横流。可见房舍外层的墙皮腐蚀脱落,通往更高处的楼梯更加凄惨,已经是坍塌了大半。
楼梯两侧的铁艺扶手生满锈斑,早已移位、偏斜,像是挂在破木条上的一堆腐肉。
许多破烂的衣物用磨损的绳索捆在一起,散发出衰败的气息,无人看管,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偷。
枯萎的藤蔓像死人漆黑的血管一样四处延伸,攀附在墙壁高处,与晾衣服的绳索相互映衬,凭空增添了几分诡异色彩。
这危险的房舍除了虫子,还有任何人会待?
宁永学默不作声地挪动镜头,扫视藏匿在附近的不详踪迹,几乎下一瞬间,他就拍到了尸体。
那是副奇妙的构图。
一男一女,约莫二十来岁,像自杀者一样悬挂在窗户那头的天花板风扇上,彼此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阵阵寒风从街头巷尾吹拂不止,渗入四处漏风的窗户,使得他俩在幽闭的小房间里缓缓转动,俨然构成了一个完美和谐的整体,一个单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