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走了困,越性把小菌大爷那一只拖屐也上起来,心说:“天气热了,下回常假他回来,正好带去。”李纨梦散人醒,看见碧月屋里还亮着灯,心骂:“他这一向丢了魂儿似的,别是忘记吹灯罢!”
素云打了水来,李纨洗手道:“你披件大衣服,别冒伤了风。下去瞧瞧,丫头子没规没矩,这时节四两八叉的困觉,叉翻了灯盏钵子,是多大的事,你想想!碧月那蹄子,不省我的心,还要我操*他的心!这种没用有害的东西,我早要放出去,可是他家人都死绝了,干娘也没一个,叫我要放没处放!”
碧月上好了,把那一双鞋比并在一起,痴瞧痴想一回。瞧瞧丫头子都睡的呼呼叫,两手齐抛,就在被头打了一个相思卦。看来一只俯来一只仰,不是和鞋之卦。
捡起来要从新打一卦,四下里防人,猛可的见着窗后贴着一个人,是素云在那里提着灯笼!碧月唬的两手一甩。素云闻声而走,碧月心下打鼓:“素云一准看见了,他和我素日不对付,和奶奶贴心,必要告诉奶奶知道。”羞的耳面飞红,后虑又怕,一夜不曾睡得。一时朦胧睡去,却叫“嗳哟”一声惊醒。
丫头子早起下炕,睡眼惺忪,一脚踩在散屐上,崴的“咕咚”一声坐地下,磕的屁股尖子生痛,问:“那里来的男人鞋子?”碧月看来,只见那一双拖屐摆的并蒂莲似的,正是和而又和的和鞋卦象。
温言笑问那丫头:“这是小菌大爷夏天穿的,你动过这鞋没有?”丫头摇头,“痛醒了,我一动也未动;痛醒前,迷迷瞪瞪不知道。”碧月听了这话,参了半日闷葫芦,钻在牛角尖里,发着一个呆。他身上,这光景是常见的,大家伙一起来,都各有各的事去忙,也无人在意他。
李纨早起不见碧月来服侍,回想素云昨晚所见,既怒且惊:“再迟几日,只怕又是一个秦司棋。暗约偷期,等他闹出个潘三安潘四安出来,脸面身家还要不要?我一生的名誉都要叫他连累坏了!”做定主意,赶早儿发落,“白送了七嫂子,连人情我都不要,强如他死了!”
自忖道:“《贤媛集》上说,居士戒‘杀盗淫妄酒’,地藏庵的圆心尝说,‘奴婢犯邪淫,主母有不教之罪,转世必为鸨母。’”由此忽然想起圆心那日进来化缘,送了儿子的功名签来,心生畏怖:“我也曾许过他庙里的地藏王菩萨,欺神之罪大如天!”
心说描补,捱不得一刻,翻身起来,唤入外间的素云,赌气道:“让他挺尸做春梦,你去打水来!”素云端盆打了来,伺候梳洗穿戴了,主仆二人早早出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