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银锭说“好银”,因问:“沙师兄,认认上面这是什么字。”沙门海把眼一闭,回想道:“横头是模子铸的‘酒判’,两边是錾子錾的‘大明平安卫征完税,万历五年,酒牌照税五两税,保恒银局,顶足。”
银是称心子,酒是色媒人,三杯五盏下肚,僧俗不问,男女无妨。沙门海坐卧不宁,扭腰揉腹道:“小可大难不死,却惹了这一身病回来。粤海自古就是四战之地,瘴疠之所,百毒交侵,幸得不死,可这肾囊肿大,子肠下坠的疝气之疾这一世恐难痊愈了。这酒到了腹内,一发坠的厉害。”
水谷嘲戏:“小肠气,不是病,在内在外一样用。”虚谷嗔他,“师妹说的俗了,何不借诗家雅韵以言儿女之事哉?晋五柳先生诗云‘山气日夕佳’,可雅谑其事乎?”
水谷耳听“山气”,心说“疝气”,笑喷了口里的酒。洗了脸来,笑向虚谷道:“沙师兄不惯这文的,我替他谑你一句,还是五柳先生的,是——‘众鸟终有托’!”鲍二未解其趣,但见虚谷笑的打呛,连催沙门海:“快替我撕小蹄子的嘴!”
酒足饭饱,捉对归房。来旺来喜各带二人,分作两队,下半夜倒扣花盆磊起,垫脚翻进观去,两室捆了四个。牵出两个男人,揣在贾琏脚下,回禀:“水谷虚谷是女流,衣冠不整,这里灯明烛亮的,看着不雅,小的分派兴儿隆儿看押。”
沙门海使眼色暗推鲍二一指头,鲍二侧翻在地,捣头请罪:“小的吃了屎,想钱想疯了,在太岁头上动土。”贾琏喝命家奴:“听他咧咧作甚,乱棍给我打死!”
来旺打千儿道:“二爷息怒,他们唱的空城计,真真并未动尤二姐的坟土。”沙门海窥见贾琏面有喜色,看见生机,碰头道:“俺们干的是缺德事,但也不敢惊动入土为安的亡人。听鲍二爷说是琏二爷屋里人,小的磕头求了爷这屋里人,才敢拿石子在碑后写了那些字。小的本非十恶之人,也曾发愿出家,在姑苏仁清巷的葫芦庙做沙弥,结了贾雨村的孽缘——”
原来此人便是卖乖惹祸,叫金陵知府贾雨村充军粤海的门子。谁知他这命硬到十分,眼尖心活,做了王济仁的药童。寻得山里难寻、世上少有的灵芝仙草,逼出瘴疠之气,救了南王性命,脱籍回的京师。
贾琏听他说是来向语村寻仇的,怒气油然又减了一二,心下正说“金木水火,相生相克,恶人须要恶人磨”,来旺跪向鲍二一旁,磕头替他讨情:“惊动官府,枭首还要示众,那样动静,不定惹出口舌是非。奴才和鲍二滚过草窠,斗胆替他讨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