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通道:“也不是不能。我们既有公主郡主和番,嫁到天边海外,就不兴四面的蛮夷进贡外藩女子,来招公子王孙当驸马?”说时拿起自斟壶自斟一杯酒,笑对画上琵琶女道:“我替你陪大官人吃一钟。”云儿凑趣:“智善是他转世的,三爷就吃了他这一钟罢。”
仇世封嘬酒吃了,怅然放下空钟,掏出袖珍的一个册簿,上面题了“广收春色”四字。又拿出香囊中的石黛,捏在指间问:“你腹内记了什么好人来,说来我记。”
翻开册簿,在这一个女子名讳后头画圈,以定其姿色之高下。规矩是绝色三圈,上色二圈,中色一圈,下者不录;每一名后作四六批语,形容他的好处。
原来,遇有妇人入善才庵礼佛,必有智善立在旁边替他通诚。察其姿色,度仇世封之喜好,择优而问他姓甚名谁,年纪多少,系那一位信士之妻,住在何坊何里。
妇人就是不说,也有随来的妈妈丫头替他应答。智善牢记在心,事后出来告仇世封,便登录在册内了。仇世封按图索骥,也有几个上手的了,可惜都是中人之姿,聊可塞责,做个备卷而已。
世封手录,智善口述:“染坊许家这许氏,身长貌美,摇着扇子,生的铁扇公主一般,姿色我也形容不出,大官人不画三个圈,也得画两个半。”世封笑道:“这可巧了,昨夜本官窃慕铁扇公主,梦中便化作了他。孙猴子变个蜻蛉,从俺鼻孔里钻在肠子里,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出来。雪为肌肤玉为肠,他必是爱上那玉做的肠子了。本官明儿倒要看看这许氏肌肤是不是雪做的,肠子是不是玉做的。”
智善暗笑道:“何必明儿,这会子我就指大官人去瞧。我才看见他在出师崖前观摩东王点将台下的石刻,他嫂嫂陪他母亲在菱香亭上——”仇世封一听便怒了,掼册恚骂:“秃驴怎不早说,耽误本官这些个时辰!”骂毕,拾册出棚而往。
许氏摇扇在瞧碑文,碑林里多有仕女并婆子丫头走动,仇世封佯装在瞧林四娘的功德碑,偷眼把那许氏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落;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游,只见宁国府这小娘子:宝髻巍峨,凤钗半御,脂粉妆成颀腻项,红袄偏衬玉香肌;轻舒莲步,大有花蕊夫人之风流,款蹙湘裙,恰似水月观音之态度。
世封惆怅而回,智善挑唆道:“十年修得同路遇,百年修得共枕眠。”世封听他话中有些意思,手把腰间夹袋,“这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求共枕眠,但求同船渡。你们两个,一个是佛门的高僧,一个是花国的老手,若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