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谨奉。
语村阅罢感慨:“吾辈咏歌,独惭宝玉。其文采之风流,情思之清雅,接天地禀赋之灵气,有不可学而得之者。某不能为之,平生一大恨事也。”娇杏笑劝:“爷尝说,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苏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宝玉是那柳郎中,爷便是苏学士,我问爷,世人爱苏学士与柳郎中者孰多?”语村哈哈大笑道:“夫人谬奖。”
语村得贾环之书,猜是贾政之意,这月中浣,拨冗过来开筵讲学,助环琮之辈、兰菌之属守孝温书。倏尔北风吹地,飞雪漫天,北静王妃溘然仙逝,风木与悲,山河缟素。这一对神仙眷侣生死间隔,宝玉悲从中来,感同身受,沐浴穿戴了,通体纯素,白马银鞍去祭吊芳魂,兼伴情种。
不期年关已至,西府二位老爷书房里的八九位相公,长安县的程日兴王作梅皆回家团聚去了,回南边过年的几个也支了月俸,只等东府里的同乡,取齐了好一道儿回家乡湖州去。
两府上下忙碌,赵姨娘终是闲人,偏偏生定了好动不好静的一个性子。这日按捺不住,出了东院后门,夹道口遇见费婆子,家长里短,二人一路谈谈讲讲上了花厅。
李纨指杌子让坐,赵姨娘告了坐,笑问:“奶奶复出视事,眼睛好了罢?”李纨笑道:“多谢姨奶奶记挂。凤丫头忙老太太的事忙出病来了,三姑娘忙的吃饭工夫也没有,我是聋子的耳朵,白来给三姑娘捧个人场罢了。”
碧月倒了茶来,一一的献上,费婆子道生受接了,向上回话:“三姑娘,我们太太说了——语村傅试,一个是连宗的侄儿,一个是得意的门生,原是朝廷命官,抹不开情分,忙里偷闲来讲学,提束脩倒生分,‘可也不能薄了人家的好意,老爷的意思:各备一份礼,不拘多寡,须得一样的。叫小爷跟着爷们,明儿就送去。’”
李纨听了道:“大太太这话极是。”费婆子道:“还有一件,‘亲兄弟,明算账,老太太大事上收进来的银子缎子,老爷要一份明细账,赶在老相公铁算子回籍过年前,扒算盘子好好算算。’”
探春发下对牌,告诉婆子:“进出账目吴新登手里都有,年底粮银二库盘账,是府里定例,想必一项项他都对过账,一条条都列出来了备查。你说我的话,着他抄一个丧中出入账目,你就带了去罢。往年我不经手,不知他们是怎么查的,今年我要亲去对账对银。错了账目,短了银子,我只和库头算账!”婆子答应了去,探春吩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