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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尽了欺凌压榨,过够了牛马般生活的矿工们几乎毫无例外地都想扔掉手中的镐头,但他们中绝大部分人也不想拿起刀枪吃粮当兵。孟博昌火了干脆下令所有矿工必须参军,否则谁也不准离开梅山。
……
这是一个矿工居住的地窖子,七尺见方的地窖里垒着四个土台子,挤着八个矿工,入口处放着一个盛屎尿的破瓦罐。王仁通初一进来时差点被那股骚臭味给熏晕过去。地窖又黑又湿,冷如冰窟。整整三天三夜,除了两餐饭,没有人跟他说上一句话。
吃惯了高薪聘请的京城名厨做的菜,王仁通对这种黑乎乎黏答答的面糊糊实在是无法下咽。前两天他一口东西也没吃,到了第三天,他发现这种面糊糊突然变成了天下少有的美味。肚子里有了食,王仁通的思维变得清晰起来,虽然身为阶下囚,但他不能就这么认输,自己手中还有牌,唯有抗争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第四天一大早,地窖的门开了。王仁通此刻正躺在一堆生满虱子的烂被絮中。听到响声,他急忙跳起身来,整好衣裳垂手站立。
来者是杨昊,进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侍从在土台子上放了个皮垫子,杨昊坐下后,示意王仁通也坐下来说话。王仁通道了声谢,但仍垂首站着。
“矿上九成九的矿工都是被拐卖来的,凭此一条,你王老板需要死四千六百次。”杨昊说话时的语气很平淡,脸上还挂着笑。王仁通点了一下头,他没有否认。
“我们在后山的一个坑洞里发现了一千三百具尸骨,这些人的死,你王老板只怕也脱不了干系。”杨昊说到这已经是面罩寒霜。
地窖里冷如冰窟,但王仁通的额头上却渗出了虚汗:杨昊的数据十分精确,显然这三天他没有白忙。
“王某罪该万死。”王仁通擦了擦汗,抬起头,露出了祈求的目光,“请将军赏条活路。只要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王仁通甘愿献出全部身家。”
杨昊没有说话,他看了眼土台上那堆烂糟糟的麻絮,于是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走到门前,他抬眼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徐徐说道:“我听说你给矿工们的工钱并不算少,每人每月三两五钱,每做满一年还要上调两钱。要是一个人踏踏实实干上两年,也能攒上百十两银子,回家置办几亩地或者做点小生意。”
王仁通惊讶地张着嘴,他弄不清杨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字斟句酌地说道:“王某并非吝啬之人,他们若是攒够了钱,是可以为自己赎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