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学科领域快速推进,使得重新从整体上认识和把握世界,既具备了必要性,也具备了可能性。星系的秘密、地球的构造、物质的组成、时空的奥妙、生态的平衡……都被列入重新研究的范畴,而每一个问题都不是局部性的。在这样的时刻,人类在某种程度上又体验到了早期人类空廓、天真的心态,萌发出对一切“常识问题”重新追根刨底的犟劲。这种势头,正是现代艺术呼唤整体性哲理的精神背景。呼唤自古至今的“整体性哲理”,其实也就是呼唤钱钟书先生所说的“天心”,或者说,呼唤足以统领大千世界、人性世界的“神性”
。
这种超越性精神探索的势头,在19世纪末已有多方面的成果。挪威剧作家易卜生就是这种势头的明显体现者。他以《玩偶之家》、《人民公敌》等作品深刻地表现了当时社会中一个个重大问题,产生过广泛的社会影响。但是,不少现实主义的文艺史家总是深表遗憾,认为他的这些优秀作品产生于中期,而前期、后期则因“象征主义”、“神秘主义”而逊色于史册。其实,这种评价很不公正。易卜生的前、中、后三期,实际上是他对生活的整体把握和局部把握的轮番试验。这种试验之所以犬牙交错,是因为时代交付给了他多种动力和多种可能。要整体地把握生活,必然有哲理追求,因而也就必然要采用象征手法
;整体把握总是难于穷尽的,因而又难免神秘和悲观。基于这种认识,我们理应给他的《布朗德》、《培尔·金特》、《野鸭》、《建筑师》、《我们死人醒来的时候》、《海达·高布乐》、《小艾友夫》等作品以更高的评价。这些作品对世界和人生作了整体探索,因而失去了某些痛快干脆的现实主义风致,但20世纪的后起艺术家们却愿意更多地汲取这些作品的艺术经验。总之,我们不能把世称“现代戏剧之父”的易卜生身上真正散发出来的现代意识,判为瑕疵。前些年,当《培尔·金特》在我国上演的时候,许多“谙熟”易卜生的戏剧家惊叹发现了“另一个易卜生”。易卜生处于两个时代、两种精神的交替期,因而像一切处于历史交替期的巨匠大师一样变成了两个易卜生。后面那个易卜生,就是因整体象征而抵达了哲理。
稍稍晚于易卜生的瑞典艺术大师斯特林堡,很不喜欢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但易卜生却仍然宣称:“他将比我更伟大!”斯特林堡被后来名重一时的尤金·奥尼尔称为“现代派中的现代派”,重要原因是他强化了易卜生对世界和人生的整体性探索。他写于1902年的《一出梦的戏剧》,可谓这种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