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院子里黑乎乎的房舍鳞次栉比,规模颇大。黑乎乎的连成一片的宅子里寂静无声,也没有灯火,一时之间难辩方位。
三人正在竭力分辨位置,陈式一忽然指着北侧方向低声道:“侯爷,那院子里有灯光。”
张延龄和张隐眯着眼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一座宅院里,长窗之内似乎透着一点昏暗的灯火,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不知是不是牟斌住处。”张隐低声道。
“去了再说。有灯光便有人。即便不是牟斌,也能问出他住在哪里。”张延龄低声道。
陈式一点头,收了钩索,换了个方向勾住墙壁,将绳索往墙内放下去。三人顺着绳索溜下来,越过几座宅院,沿着一条漆黑的回廊直奔灯光所在之处。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说话声也隐隐传来。张延龄等人仔细聆听,似乎有女子的哭泣声,还有夹杂着含糊不清的男子的咒骂声。
“是牟斌!是他的声音!”陈式一忽然身子紧绷,手摸到了腰间兵刃上。
张延龄伸手按住陈式一的手,低声道:“不要激动,莫露声响,进去堵住他。”
陈式一闭目喘息几声,情绪微微松弛下来。张延龄向张隐打了个手势。张隐会意,上前轻轻推院门。院门从里边拴着,推不开。张隐看了看左右,纵身一跃,从院门旁的矮墙上悄无声息的翻了过去。
张隐从里边开了院门,三人一步一步的屏息靠近灯火闪烁的长窗廊下。屋子里的哭声和咒骂声也更加的清晰。
“嚎,嚎他娘的什么?嚎丧么?老子还没死,你便天天嚎丧。还嫌老子不够烦么?老子想清净清净都不让么?”牟斌的咒骂声传来。
“呜呜呜,你心烦,奴家便不心烦么?本来好好的,你偏要去惹别人,结果弄的官也丢了,家里树倒猢狲散,仆役婢女们都遣散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怎么过?该怎么过便怎么过。老子当年娶你的时候不也只是个千户?现在老子还是个千户,怎地?嫌弃老子不成?”牟斌骂道。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你知道今日奴家遇到钱府的三夫人的时候,她怎么对我的么?平日对我陪着笑脸,送我这个送我那个的。今日她对我百般讥讽,还将送我的镯子和首饰要回去了。呜呜呜,她还说,现在老爷倒霉了,以后就当不认识我,免得牵连她夫君钱大人。还说,我得想办法找出路,不然以后要受牵连……。老爷,你说我受得了这个气么?”女子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