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汉子又要跪到地上,柳韩山赶紧以眼神向南锦衣求助。南锦衣摇摇头,以给老人说病情为由,将他们母子带去了后堂。
送走母子二人之后,百草堂里的空气有片刻凝滞,最终还是柳韩山耐不住先开了口:“老人的病情严重吗?”
“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南锦衣整理着药材:“老人家是因为平日里操劳过度,身体虚弱导致的风寒入体。由于这病来势凶猛,下半夜发病,早起便不能行动,只能由老人的儿子背来就诊。”
“那这病到底是严重啊还是不严重?”柳韩山走到南锦衣跟前,盯着那些他看不懂的药材。
“若是好生养着,见到自己的孙儿不是什么问题。”南锦衣看向门外:“怕只怕,老人不肯养着。”
“为何?”目光落到南锦衣的手指上,发现她手指纤细,异常好看。
“像这种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都是不肯歇息的,只要她还能动弹,她就一定会给自己找活儿干。”南锦衣摇头,继续摆弄药材:“行医第一年,我就遇见了好几个像这样的老人。眼见着都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还在想着地里的庄稼,想着来年种什么。”
“那她——”柳韩山转头,母子二人已经消失在了逐渐热闹的街市上。
“多则一年,少则数月。”南锦衣道:“大人若是行动快些,她兴许能喝上儿媳妇敬的酒。心情好的话,也许还能再享两天做婆婆的清福。”
“知道了。”柳韩山闷声道,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有些不太舒服。
南锦衣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丫鬟的事儿,是真的吗?”
“你不信我?”柳韩山蹙眉:“我好歹也是个县令,怎么会说那种糊弄人的话。”
“真有个年纪大的丫鬟?”南锦衣将整理好的药材放回去:“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大户人家,不会耽误人家丫鬟的终身呢。”
“大户人家也有大户人家的难处,况且这因缘之事,并非钱财可以左右。”
柳韩山告诉南锦衣,这个丫鬟是她母亲从一个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姑娘出身不错,只可惜家道中落,被自己的亲叔叔给卖了。母亲见她识字,人又老实可靠就安排她在库房工作,几年下来也算是兢兢业业。
十九岁那年,她找到母亲,说是喜欢上了府里的一个小厮,希望母亲能够成全。母亲原就在发愁她的婚事,指的高了,怕她进门受气。指的低了,又觉得委屈了她。将她放出去,让她自己寻个人家,母亲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