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擎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老夫人脸上突兀的老态,他皱了皱眉,“您的身子……”
老夫人叹了口气,据实道,“是肺经梗阻,快的话,就这一两个月,这也是我这次急着回来的缘由,人老了总要落地生根,再者,你以而立之岁做到吏部侍郎之位实属不易,也该给你留些时日,安排好后路。”
江擎听老夫人说着,拳头死死攥了起来,眼底一片通红,“儿子这就请太医为您诊治。”
老夫人摇头,“在五台山的时候,须眉大师已为我调理过,如今吃的药也是他开的。”
须眉大师的医术在南临朝极负盛名,不在太医院案首之下。
“术业有专攻,兴许还有大夫比须眉大师更精通肺经。”江擎不死心。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送走了守一大师,我也该走了。”老夫人似乎交代后事般道,“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耘儿。”
江擎将目光转向盛耘,在老夫人开口哀求前,咬牙道,“只要母亲肯保重自己,我放她回盛家就是,从此与她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老夫人闻言,长长松了口气,她看向梁嬷嬷,“让芡实帮盛姑娘收拾行李,替我送她回去。”
芡实是梁嬷嬷的侄女,也是这两日伺候盛耘起居的婢女。
梁嬷嬷含着泪答应了一声。
盛耘看向老夫人,她以妾的身份入的江府,哪有什么行李,所谓的行李,只怕是老夫人为她准备的赔礼和嫁妆。
这份心意,若是老夫人身子还康健,她自是不愿接受,可如今老夫人根本经不得半分情绪起伏,她只能默认,起身拜别老夫人,“这两年来,您对我的照顾,我铭记在心,日后不能在您身边侍奉,您要好生珍重自己。”
老夫人眼里含着泪拍了拍她的胳膊,后又收回手,道,“你走吧!”
盛耘望着老夫人,突然弯下腰紧紧的抱了她一下,然后才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都不曾看江擎一眼。
芡实提着包袱,跟在盛耘身后,两人疾步往江府外走去。
在迈出江府的那一刻,盛耘长久以来积攒的浊气总算倾吐出来,此时,阴霾的天空也多了一抹明亮,一束金光慢慢的从云层里射了出来。
“马车在那边,”芡实提醒盛耘,说着就要跟盛耘一起上车。
盛耘诧异,“你不回鹤柏院?”
芡实道,“老夫人让奴婢先跟着您一段时间,等您安顿周全了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