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的云彩仿若被人不备时泼了凄迷的鲜血上去,任着它肆意滑腻了整片天际,映的整个天空都是血色迷离,渐渐又凝固成了暗红枯萎的血痕,压迫着夕阳沉坠。
在那样的黑红之色落在人的面孔上,竟似面具隔绝了真实面目,背后却腾升起了妖异氤氲,幻化了不似人形的妖兽模样,张牙舞爪又面目狰狞的无声叫嚣,在阴阳交汇之时,群魔乱舞。
繁漪自昏迷中醒来,屋子里点着烛火明亮,目光凝在纯银帐钩下坠着的一直错金镂空的熏球,乳白的烟雾贴着湖色的幔帐缓缓袅娜着飘进帐内,是沉水香幽淡的气味,凝神静气,耳边是繁茂枝叶簌簌摇动的声响,后窗边是一颗去年随手扔下的一粒樱桃种子,如今竟也长得有半人高,修长枝条婆娑的影儿划过矮窗上被夕阳染得绯红的素白密实的窗纱,寂寂似秋水化雨在敲窗。
繁漪闭了闭眼,心口依然憋闷的痛着,呼吸间总有血腥气息要冲破而出,冷然的弯了唇角。
还好,她没死!
没死,便是逼着她更狠厉一分了。
大抵稍间和次间的门是开着的,她清晰的听到老太太厉声审问的声音,而姚氏宛若慈母轻泣的候在一旁,声声质问不知是谁“为何如此”,隐约里还有慕文渝的声音在其中。
慕文渝……
繁漪嗤笑,忽想起那个稳婆,倒是很想知道慕文渝要如何利用了。
不能由她的手揭开,便也只能等着了,或许她可以为慕文渝推动几分。
晴云见到她醒了,惊喜的惊呼了一声:“姑娘,您醒了,感觉如何?”
繁漪艰难的抬手疲软无力的双臂,在唇前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哑道:“还好,只是觉得没什么力气。给我一杯水。”
晴云端了温水来喂了她喝下,看着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紧拧道:“姑娘中的血恋花的毒。刘太医瞧了那糕点,庆幸姑娘咬的那处只是沾了一星半点,若是那一块全吃了下去,即便有命活下来也是脏腑受损衰竭,以后便是无法孕育子嗣的。不过姑娘安心,您无碍,刘太医开了方子,吃个几贴好好养养气血便也回来了。”
微微一顿。
“晴荷投井死了。”
温凉的水沾了唇,温润的舒展了干涩的唇瓣,抚平些许心口的血腥,繁漪神色无波:“问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