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站在井口边,不紧不慢的看着晴荷挣扎,力气渐渐耗尽。
她温吞的神色里慢慢有了小鬼青面的阴森。
“可惜了,原本你哥哥陈顺不过贪墨了这几年庄子里的收成,算算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的事儿,若是有四姑娘求情,打了二十板子,把贪墨的吐出来改做了粗活也便罢了,好歹也要看在陈贵是老夫人陪房的份儿上不是。如今、却是要一家在在阎王殿里团聚了。”
话音不大,却被井壁扩了数倍的进了晴荷的耳中,死亡边缘的人如何听得阎王的名讳,便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喊了一句:“我说……”
明堂里铺设了暗红色的地板,小丫头一日两趟擦拭的十分干净,月光顺着滴水岩投了几寸在上头,是如霜的幽淡,越发衬得未有照亮的地方色泽沉稳如磐石。
时光蚕食着月华下颤抖如狂风中挣扎在枝头的秋叶的狼狈之人的魂魄,抽走了她所有的笃定,枯涩的叫人可怜。
晴云唤了婆子去小厨房里弄了炭盆儿过来,就置在晴荷的身边。
差一口气就要断裂的恐惧让晴荷无比贪恋那炭火的温暖,怯怯的不断靠近,便是烧到了垂下的一缕青丝也不肯躲开。
发梢上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炭火上,发出“呲呲”的声响,那水立时化作了烟雾消散,就似晴荷的未来路,到底会飘向何方,从来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繁漪温缓的语调里有难言的笃定与絮絮温然,轻轻弹了弹指尖:“你的话,说了我满意,你能活,你的家里也能活,若是我不满意,你呢不会死,不过我会让你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杀几个奴婢,你认为谁会判我的罪?”
听到繁漪带笑的慵懒语调,晴荷的面色刷白间有些微微的发青,夜色渐深,夜露随着月华飘摇在空气里,便是愈发沁骨的畏惧与颤抖。
繁漪看了眼呆愣住的冬芮:“冬芮写的一手好字,便把她说的话好好记录下来,一式三份。”
冬芮呆愣愣的看着繁漪,点了头,进到右次间去取了纸笔过来,坐在一旁开始记录。
抬头的动作无比僵硬,晴荷的声音就如被生生扯断的锦缎,粗嘎而刺耳:“是、是夫人身边的何管家拿捏了我哥哥的把柄,叫奴婢为她们做事,奴婢家里就哥哥一根儿独苗苗,奴婢、奴婢不敢不做!否则,奴婢的老子娘便是要打死奴婢的!他们也不会放过奴婢一家子的!”
繁漪的手边放了一盆橘子,金澄澄的皮子在寒冬里瞧着格外温暖。
拿了一颗在手中把